一股强烈的表现欲,混合着嫉妒与不甘,像野火般在他胸中熊熊燃烧。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刻意的拔高而显得有些突兀。
“岳父大人,纪兄。”他朗声道,脸上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方才听纪兄提及青州蝗灾,小婿不才,对这治蝗之道,倒有几分浅见。”
他成功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宋娇娇眼中一亮,立刻挺直了腰背。她的荣升哥哥,终于要展现真正的才华了。
安定候也来了兴趣,抚须道:“哦?荣升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周荣升清了清嗓子,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开始了他准备已久的“高论”。他将那些从后世网络上看来的、东拼西凑的治蝗知识,用一种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娓娓道来。
“蝗虫惧声响,可命百姓持铜锣铁盆于田间敲击惊扰;其虫又畏艳色,不妨以朱砂染布,遍插陇上。”他声音渐扬,袖中手指掐算,宛若诸葛再世,“更有一法——掘深壕于田垄四野,待蝗虫扑入,纵火焚之!”
堂中静了一瞬。连安定候抚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周荣升见状愈发得意,趁热打铁道:“小婿还知一物名曰‘杀虫散’,若寻得石灰、硫磺等物按方配制”话至此处突然卡壳——他竟记不清那现代农药的具体配方。
宋娇娇急得在席下绞帕子,却见周荣升话锋急转:“当然,此乃末节!治本之策在于防患未然。”他负手踱步,竟走到窗前猛然推开雕花槅扇,任夜风灌入堂内,“当遣壮丁掘蝗虫卵块,每掘一斗赏钱百文!更要广蓄鸡鸭,纵其啄食蛹虫——”
一番话,有理有据,闻所未闻。
整个正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安定候的眼中,已经不是异彩,而是震惊。
就连宋世锦,也听得目瞪口呆,看周荣升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几分佩服。
宋娇娇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与有荣焉。她就知道,她的荣升哥哥,是天底下最不凡的男人。
周荣升得意到了极点。他挑衅地看向纪玄昭,他要在他脸上看到震惊,看到折服,看到自愧不如。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含笑的脸。
纪玄昭非但没有震惊,反而还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正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兄高见,字字珠玑,振聋发聩。”纪玄昭站起身,脸上是全然的赞叹与欣赏,那眼神真诚得看不出半点瑕疵,“如此经天纬地之才,若只在京中做个举人,岂非明珠蒙尘,国家之憾。”
周荣升一愣,只觉得这话听着无比受用,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只听纪玄昭继续说道,声音愈发诚恳:“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周兄既有如此回天良策,何不随我一同前往青州?我即刻上书陛下,为你请命,任你为此次辅助钦差治蝗参赞。届时,你可将这如此奇策亲手施展,救万民于水火。此等不世之功,必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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