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李管事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完了。告老还乡?如今欺压佃农的事情爆出,等待他的,将是比死还可怕的结局。
绝望之下,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哀求的看着陈夫人,声音嘶哑地哭嚎着:“夫人,您不能不管我。那个账本是伪造的,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夫人,我为安定侯府操劳半生,夫人,您要保我啊!”
陈夫人冷冷看着他被家丁拖下去。
李管事奋力挣脱桎梏,扑上前抱着陈夫人的腿大声嚎叫: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小姐。是您默许的,是您说二小姐聘礼寒酸,让我想办法从大小姐的嫁妆里挪补的。您不能过河拆桥啊,夫人。”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侯爷猛地看向陈夫人,宋千千也面露震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陈夫人又惊又怒,指着李管事的手都在发抖,“你这疯狗,自己犯了错,竟还敢攀咬主母。”
“我没有疯。”李管家状若癫狂,他从地上爬起来,指向那箱被做了记号的青瓷,“那箱瓷器,就是二小姐身边的翠儿来传的话,说是二小姐喜欢,让我送过去的。还有那屏风,夫人您亲口说的,就报个损,东西给二小姐添妆。您怎么能不认账。”
陈夫人浑身冰冷,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下人当众撕开脸皮,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她求助似的看向侯爷,却只看到丈夫眼中深不见底的失望与冰冷。
侯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他没有理会陈夫人的辩解,也没有再看李管事的丑态。
他只是看向宋千千,这个他一直忽视,甚至有些偏见的亲生女儿。
此刻,她亭亭立于庭中,身形单薄,神情平静,仿佛眼前这场风暴与她无关。
可正是她,用最不动声色地方式,揭发了李管事的罪行,掀开了侯府内部早已腐烂流脓的伤口。
“你想如何处置?”侯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侯爷竟然在问大小姐的意见。
宋千千微微垂眸,再次抬起时,目光已经落在了陈夫人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种平静到极致的疏离。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越,一字一句,都敲在陈夫人的心上:“女儿不敢替父亲做主。只是女儿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李管事与其送官,不如……由父亲亲自处置。至于他贪墨的万两白银,以及侵吞的一万三千八百两嫁妆,须得尽数追回。一则,填补侯府亏空;二则,还女儿一个公道。”
她的话说得极为漂亮,既给了侯爷台阶,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侯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女儿的心计与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好。”他沉声吐出一个字,“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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