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一日,天色微亮,整个安定侯府便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之中。府里的下人们来回奔走,脸上却不见多少喜气,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观望和揣测。
谁都知道,今日侯府有两门定亲之喜,可这两门亲事,一桩是丑闻下的遮羞之举,另一桩则是无奈之下的替补交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尴尬。
清兰院内,宋娇娇起了个大早。
她坐在镜前,命丫鬟为她细细描眉画鬓,挑选了最华美的一套衣裳。她心中充满了紧张而又甜蜜的幻想。
周荣升如今已是永宁侯寻回的独子,身份今非昔比。永宁侯府为了弥补这个流落在外的血脉,为了彰显对未来世子的重视,今日的定礼,必然会轰动整个京城。
她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珍奇异宝流水般地抬进侯府,看到下人们艳羡的目光,以及宋千千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
“小姐,您就放宽心吧。”新来的丫鬟翠儿在一旁奉承道,“您嫁的是未来的永宁侯世子爷,那可是天大的福气。永宁侯府出手,定然是金山银山,岂是那个没了爹的纪学士能比的。”
宋娇娇听着,嘴角的笑意愈发得意。
她赢了,虽然曲折,但嫁给周荣升的人,是她。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辰时刚过,安定侯府门外便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锣鼓声,那声音有气无力,仿佛没吃饱饭一般,瞬间就湮没在了长街的嘈杂之中。
管家匆匆进来回话,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
“侯爷,夫人……永宁侯府……来下定了。”
侯爷与陈夫人坐于正堂,闻言皆是一怔。这么快?而且这动静……未免也太小了些。
只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带着寥寥几个小厮,抬着四个朱漆都有些斑驳的木箱,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那管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朝安定侯夫妇拱了拱手,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礼单,公事公办地念了起来。
“永宁侯府为周荣升公子,聘安定侯府二小姐宋娇娇,奉上定礼:公鸡母鸡一对,四色礼糖,绸缎四匹,赤金扁簪一对,压箱银一百八十八两。礼毕。”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一记记耳光,扇在正堂之上所有人的脸上。
死寂。
满堂死寂。
侯爷的脸瞬间铁青,握着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陈夫人的笑容更是彻底僵在脸上,几乎要碎裂开来。
公鸡母鸡?
只有穷人家娶亲没有大雁只能用鸡来充数。
一百八十八两?绸缎四匹?
这哪里是侯府联姻的定礼,便是京中富户嫁女,也远不止这个数。这哪里是下定,这分明是羞辱。
永宁侯府,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他们瞧不上宋娇娇,也瞧不上这桩因丑闻而成的婚事。
那管事念完,将礼单往桌上一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侯爷说了,二小姐与我家公子情投意合,乃是佳偶天成。只是公子刚刚归家,府中诸事繁忙,一切从简,还望侯爷与夫人海涵。”
说完,竟是连茶都未喝,便转身扬长而去。
消息如风一般传到了清兰院。
宋娇娇脸上的得意与幻想,在听到丫鬟结结巴巴的回报后,一寸寸碎裂。
“你说什么?”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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