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千一身素衣,立于高台之上,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底下那一张张麻木又畏惧的脸。她没有立刻开口,沉默的威压让整个打谷场鸦雀无声。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叫宋千千,是安定候府大小姐,也是这个庄子的新主子。”
她顿了顿,看着底下众人更加惶恐的眼神,话锋一转:“在回到侯府之前,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个在田里刨食的农家女。我知道日晒雨淋是什么滋味,也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底下的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他们惊疑不定地抬起头,看向台上那个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女子。
宋千千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她侧过身,看向身旁的张德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决定,庄子的田租今年从三成降到两成。”
此话一出,张德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台下的佃户们则爆发出剧烈的讨论声。
“田租不是七成吗?大小姐怎么会说是三成?”
“怎么回事?”
“张庄头!你说句话!”
张德旺擦了擦汗,抬手做下压的动作,小心瞥了宋千千一眼,干笑:“误会!都是误会!”
宋千千见佃农们群情激愤,没有阻止的意思。她转向一直静立在侧的李管家,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李管家。你久在侯府当差,你来告诉大家,我安定侯府名下的田庄,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租子是几成?”
李管家上前一步,中气十足地朗声宣告:“回大小姐。安定侯府自开府以来,体恤佃农,所有田庄租子,明文规定,皆为三成。从未变过。”
三成。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人群中炸开。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冲天的哗然。
“三成?怎么会是三成?”
“我们交了这么多年七成的租子啊。”
“天杀的张德旺,他吞了我们四成的血汗粮。”
愤怒、震惊、不敢置信的情绪瞬间点燃了整个打谷场。所有佃户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面如死灰的张德旺。
“我……我……”张德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指着宋千千,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血口喷人。我矜矜业业多年,怎么可能做出私吞乡亲们血汗钱的事情?我冤枉啊!”
“冤枉?”宋千千冷笑一声,“那你去和官差大人喊冤去吧。”
她一挥手,两名护卫立刻上前,将张德旺死死按住。
“李管家。”宋千千的声音冷得像冰,“查封张家,所有家产、账目,一律清点收缴。他这些年侵吞的粮食银钱,我要他一分不少地吐出来。至于他本人,绑了送交官府。”
“是。”李管家沉声应下,立刻带人行动。
宋千千的目光重新变得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德旺贪墨的粮食,会尽数分还给大家。除此之外,我昨日所言,依然作数。”
她清亮的声音响彻全场:“从今日起,云溪庄所有田地,租子由三成,降为两成。”
人群再次沸腾,喜悦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但是,”宋千千话锋一转,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她,“我有一个条件。庄子西边有大片的荒地,我要你们以户为单位,认领开荒。只要肯出力气,开出的荒田,前三年,免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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