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承安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结论,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唰——
所有怀疑的、惊骇的、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地,如同万千利剑,瞬间刺向了堂中那个华服高髻的女人——安定侯夫人,陈氏。
陈夫人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纸。她踉跄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何等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侯爷那足以杀人的目光中,陈夫人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朝承安堂的顶梁柱撞去。
“我与侯爷夫妻二十载,清清白白。今日受此奇冤,唯有以死明志。”
“夫人。”
侯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手臂死死箍住了她的腰身。
“放开我。让我死了干净。”陈夫人难以承受这种奇耻大辱,奋力挣扎。
侯爷却不为所动。那双曾有过温存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与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侯爷,陈夫人的确是被冤枉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宋千千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神色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镇定。她缓缓抬手,指向陶瓷碗:“真相到底如何,或许,问题并不在人,而在水。”
她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所有骚动都为之一滞。
侯爷箍着陈夫人的手微微松了些,目光如刀,射向宋千千:“你什么意思?”
宋千千走到那名小厮面前,从地上捡起一只瓷碗的碎片,递到侯爷面前:“父亲请看。这碗底,您不觉得有异样吗?”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碎片上残留的水渍边缘,凝结着一层细微的、白色的盐霜,在烛火下隐约反光。
“这……”侯爷瞳孔一缩。
宋千千目光已然转向那名小厮,语气陡然凌厉:“说。这碗水里,你到底加了什么?”
那小厮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噗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语无伦次地招了:“侯爷饶命……是……是世子爷。是世子爷让奴才去厨房取……取了一碗浓盐水来。”
浓盐水。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宋千千眸光一寒,转身直视脸色惨白的宋世锦,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在众人心上:“此水咸涩异常,浮力远超常水。血液入内,根本无法下沉融合。”
她顿了顿,眼中是无尽的失望与冰冷:“世子,我是你的亲姐姐。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为何要如此恶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认祖归宗。”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彻底撕下了宋世锦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我没有……”宋世锦面无人色,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宋娇娇。
宋娇娇心中暗恨这个蠢货,却不得不跪倒在地,泪眼婆娑:“父亲息怒。姐姐息怒。此事……弟弟他只是一时糊涂,心里害怕,这才……这才想用这种法子吓唬一下姐姐,他绝无半点加害之心啊。”
好一个“一时糊涂”。
侯爷的怒火却未因此平息,他厉声追问:“那另一碗呢?我与他的血不相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碗水,也是盐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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