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夜黑如墨。
清晖堂内灯火通明,两位幕僚相对而坐,长吁短叹。
文睿帝专门遣了内务府总管徐大达来宣世子进宫,已经去了几个时辰了,郁攸迟还未归来。
张和清一边盯着门口的动静,一边叹气。
“世子也不知怎么又冲动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对付崔家要徐徐图之,这下倒好,先是把二夫人撵回了娘家,又把崔家大房的姑娘踹下了水。”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二人还不信。
世子再疯,也不至于这般没有风度,与一个姑娘较上了劲儿。
但听到事情原委后,张和清见怪不怪地点头,冲冠一怒还是为了那个女子。
难为世子想出这么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招子。
但想到现在要面对之事,张和清愁得眉毛都要打结了,“这下可好,一下子得罪了三家。”
坐在轮椅中的柴寂樊,对于此事接受度极高,除了初时讶异挑眉,现已完全平静下来。
“三家?除了崔王两家还有谁?”
张和清扭头,捂着嘴神秘兮兮地道:“是镇国公,霍家。”
听到霍家,柴寂樊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紧了紧,眉头紧锁,“是霍家和崔家要联姻?”
张和清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猜得真准,这侯府第一谋士的称号,我让给你了。”
柴寂樊表情古怪地问:“是霍家的谁?”
张和清继续道:“还能是谁,霍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男丁,崔老太爷看上了霍小将军,听说两家已经私下接触,就差明面上过礼了。”
听后,柴寂樊的眉毛舒展开来,推着轮椅往边上动了动,道:“屋中除了你我,没有旁人,说话别凑的这么近。”
“老柴,你嫌弃我?!”张和清嚷嚷着:“我收回侯府第一谋士的称号了,我要留着自用。”
柴寂樊恢复了淡然,道:“请便。”
只是,他们二人苦等到翌日,也没有等回郁攸迟。
与此同时,郁攸迟逼迫崔家姑娘在冷湖中游水的消息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早朝上,群臣们本想激愤地围攻,却发现大殿中那道惯常抱着手臂、悠然而立的身影消失了。
外边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皇上连夜将其召见到宫中训斥一番,但郁世子拒不认错,皇上勃然大怒,将这个行事逆天的侄子关押了起来。
甚至还有说天子一怒,直接将人处死了的。
郁攸迟的消息从这日开始消失,他的人,也消失了。
但宋承漪没有受什么影响,她一切如常,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露兰暗自松了口气,小姐既已明言不许提世子之事,她就不必说那些令宋承漪担忧的传闻了。
天气尚好。
宋承漪喝完按照宋修懿的药方煎好的汤药,便到了外头晒太阳。
露兰摆了一张藤椅,又放了软绵绵的厚垫子和腰靠,宋承漪坐在廊檐下,捻了几颗碧涧豆慢慢嚼着,不时往身边撒几颗。
一群燕雀叽叽喳喳围着她讨食,毛茸茸的小脑袋挤作一团。
露兰笑着与她说些府中的趣事,还说了郁青鸾与郁缇莺姐妹吵架的事,就连雨梅看热闹滑倒摔跤的事也没落下,但关于世子的只言片语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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