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慢吞吞地从净室走出,在门边探出脑袋,发现屋中已没人在。
她呼出一口气,不枉她将洗澡水都泡冷了。
自己所说的沐浴后再决定,其实她心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前宋家小门小户,抗衡不了永安侯府,如今兄长虽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但仍旧比不得郁攸迟势大。
他不肯放人,宋承漪是如何都走不成的。
想必兄长与她都清楚这一点。
听见有脚步声,露兰推门进来,拿起巾子为她擦拭半干的头发。
宋承漪仰着脸问:“大哥他何时走的?”
露兰道:“大公子走了有一阵子了。”
想到在门外听见二人怒声相向的场面,露兰都后怕,大公子没命回宋府去。
她叹了口气道:“大公子走之前,还威胁世子,若是您再受伤,定会来接你回去。”
宋承漪听后笑了笑,她能想到兄长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定是声色俱厉。
但宋修懿却甚少对她凶过,记忆中,唯有一次。
是在她决定要嫁进永安侯府为世子冲喜后,兄长得知消息,将她单独叫到房中,脸色铁青,言辞激烈差点要与她决裂。
最后,还是兄长先低头,取了后院桃花树下的酒坛子,与她共饮。
露兰道:“小姐,你还笑,你要是打定心思跟着大公子回宋家,兴许能回得去。”
家是永远回得去的,但她心中的家,在何处?
宋承漪的睫毛缓缓地眨动。
露兰见她情绪低落,便哄着,“小姐,冰元子的模具已经制好,明日便可以吃了。”
宋承漪果然来了兴致,眼眸亮了些,“明日中午吃,不,明天上午就吃。”
她今日着实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宋承漪梦到了,多年前的上元灯会。
那时,宋修懿虽事务繁忙,却也在百忙中抽空带她出来看灯会。
万灯齐燃,整座城都浸在暖融融的光河里。
沿街多的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们,宋承漪的注意力全部被路边的糕点铺子新鲜出炉的玫瑰酥糖吸引了去。
见她嘴馋的模样,宋修懿笑着给她买了一大包。
一艘画舫自湖上驶来,引起了姑娘们难以抑制的惊呼与窃窃低语。
宋承漪跟在宋修懿身后,隔着攒动的人头,也好奇地望了过去。
璀璨灯火下,戴着发冠的年轻男子端坐舫中,对坐之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偏过头来,容颜如玉,气度清贵绝伦。
宋承漪移不开眼,她第一次见到宛如天边冷月般的男子。
他的眸光恰巧划过岸边,好似在对着她笑。
宋承漪口中还残余着玫瑰酥糖的味道,她那时在想.......
这般冷月,咬上一口,不知是不是比酥糖还香甜。
后来,她得知永安侯世子危在旦夕的消息,奉平长公主要寻命格特殊之女为其冲喜,文睿帝甚至还专门写了皇榜,就贴在朱玄大门。
宋承漪自告奋勇地揭了榜,这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她坚信没有比她的命格更有喜气的人。
但她回到家中,却被兄长一通训斥。
她哭着鼻子回到了自己屋中,哭着哭着,面前出现一个冰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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