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发现郁攸迟脸上并没有怒气,或是用异样的眼光瞧她,反倒有几分怔忡,她暗暗松了口气。
曹嬷嬷听见宋承漪将这药丸之事都吐露出去,慌张得呼吸急促。
祠堂内外一片死寂,鸟雀都不叽喳作响了。
众人屏息凝神着,终于等到了世子爷发话。
郁攸迟喉结轻滚,斥道:“舌头留着是干什么用的?说话利索些。”
宋承漪心中的忐忑化为错愕。
她抬眸,恰巧与步行真的视线碰在一处,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闪过同样的困惑。
郁攸迟关注的重点,竟是她说话不利索?难道不该是这药丸的效用?
曹嬷嬷忙辩解:“世子,这是、这其实这是给二姑娘准备的药,并不是给她的,是她会错意了。”
人证物证俱全,宋承漪望向郁攸迟,这就要看他是否相信她的话。
“给青鸾的?”
郁攸迟声音更冷了,“那就送到严家去,说是二夫人送她调养身子的药,务必让她每日服用。”
话音刚落,曹嬷嬷就失声道:“这可使不得啊!”
蛇要打七寸,这老嬷嬷对二姑娘是真心疼爱,宋承漪垂眼,无声地撇了下嘴。
这小动作,被郁攸迟抓了个正着,他眸光深了几许,又旋即移开。
一旁的步行真怪罕着,今日世子爷似是心不在焉,眼神总是时不时飘向平芜院那女人处,该不是这女人又偷偷用了什么妖术。
郁攸迟睨着跪地的老奴,“二婶的算盘,打得真是不错。”
话音一落,白瓷瓶已砸碎在曹嬷嬷腿边,瓷片四溅。
曹嬷嬷更不敢再解释,唯恐将二夫人也拖下了水。
有几颗粉红丸子滚到了宋承漪的脚边,她悄悄用鞋底将药丸踢走,不想沾一点儿边。
郁攸迟的目光从女子浅碧色的绣鞋,游走到那张秾丽明媚的面庞上。
他神情不再淡漠,语气是宋承漪从未听到过的恼怒。
“给青鸾使不得!给她用,便使得!”
宋承漪唇瓣微张,眸中波光流转,郁攸迟在为她撑腰,他竟真的是为她而来。
曹嬷嬷浑身剧颤,悔得肠子都青了,万料不到她在世子心中竟有此分量,哀声告饶。
“皆因老奴一时糊涂!千错万错是老奴之错!幸未酿成大祸,求世子开恩饶恕......”
郁攸迟不敢深想,若是这女人真的轻信崔氏那套母凭子贵的蛊惑,服用这药,之后她身上的诸多异样统统传到他身上,是何等灾难。
宋承漪惊讶的眸光还未收回,他望过来,四目相接,竟从他眼中读出了两分赞许之意。
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
等在旁边的步行真早已不耐烦,但不敢表现出来。
往常世子爷哪儿会给人分辩解释的机会,早下令处置了事。
如今,不仅恢复几分正人君子模样,与曹嬷嬷那老妇讲起道理,还与那女人......
眉目传情。
终于听得郁攸迟下令:“带下去。”
步行真走路带风地登场,把手腕压得咔吧作响,“无逸斋那些比针刺更疼的把式,定会让嬷嬷满意。”
无逸斋的刑具有多疼,宋承漪见识过,曹嬷嬷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曹嬷嬷是二夫人乳母,有这份养恩在,崔氏不会坐视不理。倘若崔氏再去搬救兵,这次换成了永安侯......
郁攸迟该怎么办?
想到永安侯郁广邰,宋承漪就在心中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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