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无声熄灭,宋承漪垂眸,望着自己缠裹的十指。
想到这伤是如何来的,她蹙起眉头。
这六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能将那个曾经连柳枝拂过她颈侧都怕伤了她的温润君子,变成如此暴戾恣睢的模样。
纵使她死而复生,都不能令他有一分欢愉,甚至还动了念头想要杀她。
他待她,再不如从前。
可就算知道如今的郁攸迟很危险,但宋承漪还是不甘心。
他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一定要知晓答案。
一连几日,她都待在这间院子养伤。
婢女每日按时送来饭食汤药,为她换药包扎,连更衣梳洗都做得细致入微。
郁攸迟虽下酷刑,送来的药却皆是千金难求的圣品,恨不得她一夜痊愈。
奇药果然不凡,短短数日,伤口已收口结痂,嫩肉初生,疤痕都淡得几不可见。
第五日,当换药的婢女收拾药箱转身欲走时,宋承漪轻声唤住了她。
“雨梅,你等等。”
抱着药箱的婢女转身,眼中写满戒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她来时,从不会主动与这女子交谈,更没有透露过自己姓甚名谁。
宋承漪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你真的是雨梅?我只是瞧着眉眼像。”
她们有过几面之缘,当时的雨梅还是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跟在姐姐露兰身后,向她屈膝请安。
“露兰在哪儿?”
雨梅下巴一抬,骄傲道:“我姐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见她防备得厉害,宋承漪维持着笑意:“我只是想见见她,与她叙叙旧。”
雨梅不信:“你们能有什么旧?少来攀交情。”
尽管对方语气嘲弄,宋承漪也没动气,她缓缓地道:“看来露兰过得很好。”
雨梅抱着药箱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眼中满是不屑和警告。
“我姐姐如今是世子的人,她不会与你见面的。”
房门被重重关上。
宋承漪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雨梅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可以有很多种。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无法不在意。
宋承漪眼睛发酸,她合上眼帘揉了揉,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是六年前的冬月,她死的那日。
当年,被刺杀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她那位病秧子夫君郁攸迟。
在毒箭射出时,宋承漪扑过去挡在他身前,中箭倒地时还小心地避开了他,生怕将郁攸迟孱弱的身子骨砸出个好歹。
她还是倒在了那副满是冷柏香气的怀中,只是,接住她的那双手臂颤抖不止。
那时的宋承漪想,她那位风一吹就发烧病倒的柔弱夫君又在逞强了。
抱不动,就把她放下。
他手抖得她心脏都跳乱了。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喘不过气,原是那箭尖淬了奇毒,发作很快,在她闭眼前,有一滴滚烫的泪砸在她的唇上......
宋承漪恍惚着睡去,再醒来时,已是后半夜。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的呼吸声,呜咽的风声,以及什么东西敲打着窗户的动静。
宋承漪披了件棉衣走到窗边,透着窗纸,并没见到外头有什么人影。
这院子偏僻,方圆百米只有她自己住。
大半夜的来敲窗?
是人是鬼?
鬼魂她倒是不怕,毕竟她做过六年。
宋承漪扫视着周围有什么趁手的物件,拿起窗边沉甸甸的黄铜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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