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的思维被剧痛和缺氧搅得一片混沌,她喉咙艰涩地道:“为、为什么,郁、攸迟......”
她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
忽而,压在喉咙的巨石松了。
空气从鼻腔涌入喉管,她急喘着,身子瘫软在地。
郁攸迟的反应比她还激烈,用手撑着桌子,眼底绷出血丝,声音是含着戾气的沙哑。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宋承漪一阵耳鸣,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
待缓过来,就见他皱眉盯着方才掐住她脖子的手掌,幽冷声音刺着她的耳膜。
“来人。”
“在!”门外侍卫鱼贯而入。
“拖下去,带到无逸斋,交给步行真。”郁攸迟面无表情地说。
步行真是郁攸迟的贴身暗卫,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有一个特别嗜好,专精刑罚。
侍卫们不敢怠慢,上前就要抓宋承漪的胳膊,她挣扎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你要让步行真审我?审我什么?”
郁攸迟的目光落回她脸上。
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却穿透了她,望向某个更远的地方,眼神空洞得令她心口一缩。
他变了。
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眼中不再有她。
宋承漪颤抖着伸出手,轻捧起他的脸。
见此情景,侍卫们倒吸一口气,退到门边。
宋承漪一字一顿地道:“夫君,我是阿漪,为你挡过毒箭的阿漪。”
郁攸迟的眼底终于荡起微澜,多种情绪涌动,她凝着他的眼,问出了方才一直想说的话。
“见到我,你不高兴么?”
郁攸迟搁在桌边的手微微颤动。
而后,他猛地挥手甩开了她,像是甩脱秽物一样,嫌恶地看着她触碰过他的手指。
“告诉步行真,准备拶指的刑具!”
*
清晖堂东侧有一间独立的小院,唤作无逸斋,文雅之极的名字,却是腌臜的刑罚之地。
十指痛归心。
宋承漪疼得满头大汗。
步行真木着脸质问:“你对世子做了什么,下了什么毒,再不说,你这双手可要废了!”
这世道,女子无论是写诗习字,还是茶艺女工,都离不开一双巧手。
宋承漪半趴在地上咬着唇,唇瓣被咬破,渗出丝丝血液,但她仍旧一声不吭。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一道墨衣身影悄然出现在无逸斋的审讯室内。
步行真感知到他的气息,转身恭敬道:“世子。”
“可有招认?”郁攸迟紧迫地盯着她此刻正红肿渗血的双手上。
他的手也怪异地蜷着,衣袖沾着未干的茶渍,胸膛起伏不定。
审讯没有结果,步行真闷闷地道:“启禀世子,是属下无能,她嘴硬又皮实,什么都不肯说。”
郁攸迟冷声道:“继续审。”
步行真吩咐手下:“夹板勒到最紧!”
宋承漪仰头望着郁攸迟,他逆光而立,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身上满是沉郁骇人的气息。
还不等她细想,骨头被挤压的钝痛传来。
很快,尖锐的疼痛从指甲根部蹿出,整个手掌连同小臂都跟着刺痛。
在郁攸迟面前受刑,这疼好似翻了倍,心底滋生出难忍的痛。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像冬日里固执悬在树枝的枯叶,即将飘摇破碎。
错乱的、疼痛的呼吸声响起。
却是来自两个人。
这份痛感,不独属于宋承漪。
郁攸迟面色发白,额上大颗的汗珠顺着下颔流进了绣着繁纹的宽领之下。
他缓缓抬起自己疼到发颤的手,眼神异常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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