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来雀跃的欢呼,花雨重又变回鲜艳的嫣红。
而在那个被我的血染红了的山头上,珠华紧抱住我,一遍又一遍唤着丫头,身体轻轻摇晃,像在用世间最美的催眠曲哄我入睡,与此同时,他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过他苍白的笑意。
我,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
再之后的故事,我也只是在这一世听的传说。
传说,珠华摘下我的白木簪,吸尽了我的血液,交给一个人类,由她代管轮回之门,当她死去的时候,她必须刺破自己的心脏,让白木簪吸尽自己的血,让它们连同梦灵一起流进下一代掌管轮回之门的人的身体里,后来,人们称她们为,梦师。
又传说,天界怒斥赤焰与天玄引诱魂女爆发梦灵、残害百姓,故派珠华出征,将他们抓获,天界趁此机会打散他们的元灵,再不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还传说,自那以后,再没人见珠华笑过,而一年后,当拥有珠华血统的皇室终于诞生的那一夜,珠华独自回到紫云山顶,吹起魂女送给他的《共白头》,身体如雪花飞散,自行涅槃,默默而终。
剧毒如刀割般凌迟着我的五脏六腑,即使我已昏厥,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和一阵烈过一阵的剧痛,直到有股暖意从我的手腕处流淌进我的身体,取而代之的,痛意却从另一只手腕缓缓流了出去,我突然明白,是有人,在用星灵吸走我身体里的剧毒。
在我昏厥时,发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帝峻像是疯了似的,拿剑冲进慈安殿,欲亲手杀死太后。
我不知道小鸠跪在我身边,哭得几次晕厥在木达拉的怀里。
我不知道太医全都放弃了我,即使全珠华最高明的大夫也宣布我注定要死的事实。
我不知道灸舞仿佛走火入魔一般目无表情地抱住我,不让任何人碰我,不让任何人接近我,嘴里一直呢喃着说,你说你会等我,你会等我的……
最后是谛听,在所有人都放弃救回我之后,在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灸舞的怀抱里渐渐冰冷的时候,谛听走到我身边,用冰冷的声音问灸舞:“你能救回她么?”灸舞蓦然停止住呢喃,但听他道,“如果不能,就给我放开她!”
后来,洛成告诉我,他跟了谛听这么久,从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仿佛阴暗云层下结了冰的死湖,暗流中波动的,全是刺骨寒脊的杀意。
再然后,就是我醒了。
除了极度的疲倦,我已感觉不到丝毫痛意,我知道那是因为体内的毒已全被人吸走。
小鸠见到我醒的时候,高兴地抱住我又哭又笑,紧接着,帝峻来了,紫裳来了,木达拉来了,连洛成和多咄,塞善和洛雁也来了,突然热闹起来的芳草居里,唯独不见谛听与灸舞。
帝峻说,是谛听吸走了我身上所有的剧毒,他顿了一顿,又补了一句,不,是麒王,如今,他已是珠华的麒王了。
我怔了一瞬,问道:“那他人呢,为何不见他,他没事么?”
帝峻笑了:“怎么会有事,他是珠华的转世,他现在是天神,这些毒危害不了他的身体,不过王位刚从太后手里抢回来,朝中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他不便前来,你放心,他没事的。”
见我低头把药喝下,众人都以为我放心了,遂一个个回到朝中继续处理政事。
可是我不懂,我是魂女,我也是天神,却被这毒差点要走了性命……
又睡了一会,醒来时已是黄昏,我睁开眼睛,看见灸舞在离我床沿一步的地方静静站着,双眸空洞,寻不见一丝波澜。
“小五,”我忙撑起身体,向他伸出手,“站在那儿干吗,过来啊。”
他静看着我,嘴角微勾,却未回应我向他伸出的手:“你醒了就好,他们说你醒了,我……只是来看看。”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缓将手垂下:“对不起,我骗了你,说过不做傻事,可我还是做了,说过会等你,可我……小五,我对你真的很不公平,对不起。”
然后是沉默。
灸舞的目光依旧那么平静,平静到苍白,即使偶尔露出丝表情也只是自嘲而已:“你没有不公平,是我不自量力,每次都说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可最终,真正护住你的人都是他,不是我。”
我低下头,抓住被褥的手渐渐用上了力。
而他偏开目光,嘴角勾着笑意:“你没事就好,我来看你没其他的意思,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退后一步,略一迟疑,终转身离开。
我突然怔住,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五,我是……”是真心想要陪你一辈子,这是我欠你的。
可他没让我说完,反背对我朗声道:“我已向谛听提出要去守边疆,明天就走!赤焰和天玄的大军正对这里虎视眈眈,我正好可以戴罪立功……倾城,你该留在这儿,这里有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不该再离开!”
方说完这句,他便一步踏出芳草居,消失在夕阳里。
远走高飞3
那天,不听小鸠的劝,我执意要去慈安殿见太后,按罪太后该被处死,即使是缓刑,她也该被打入死牢,而不是衣食无忧地呆在慈安殿里。
慈安殿里已没了往日的盛景,宫女全部退去,只剩一座独自繁华的宫阁锁着一个因野心而注定寂寞的女人。
退开殿门,扑鼻而来的就是那股子怪香。
太后依旧倚在窗前,离那香炉最近的地方,嘴角弯着丝让我捉摸不透的笑,我突然发现,其实没了艳丽犀利的光华,她也不过是个安静到让人会有些心疼的女人罢了。
“舞儿好么?”她问我。
我垂眸,迟疑了一瞬才道:“谛听没有为难他,只是,他自己请命去边疆,他说他要戴罪立功,挡下天玄与赤焰的合攻。”
“不可以!”太后蓦然看住我,满眸恐慌,“你得阻止他,他不能去那里!”
我定定道:“小五志在天下,又岂是我能劝得动的?”
太后叹笑,摇了摇头:“他不是志在天下,他是不想再让你有所牵挂,知子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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