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血影。
“倾城!”
终于听见他唤了我的名字,伴随着焦虑和忧心。
身体微怔,我回头望向他,又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我身后的长长血迹。
血迹蜿蜒于地,与纱裙连成了一体。我忽然觉得无法呼吸,多年前的种种回忆同时席卷我的脑海,爹爹、母妃、帝峻、草原,有一瞬我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他们身边,没有死亡,没有谋反,我们一家人仍旧在草原上快乐地生活中。
身体失去了力气,带着傻傻的笑容,我仰身倒下,却看见谛听神色慌张地跑到我身边接住了我的身体,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除笑容与忧伤以外其他的表情。
他的瞳眸里倒映着我的笑容,如此灿烂明媚,明媚到仿佛能灼伤人眼。
……你会离开我么?……我不想,一个人……
回想起从前我曾问过他的话语,如今,我可否再问他一次?
“太医——!快宣太医——!”
静静地,我闭上了眼睛,但听见了他的声音,犹如沙场上的战鼓,带着一丝恐惧,一丝焦虑,嘹亮在我即将被黑暗吞没的世界。
迷迷糊糊里,我好像看见了瞳雨的舞,仍是一裳白衣,仍是那支白木簪,在星空下倒映着月华,而月华又流淌了她满身。
她闭着眼睛,旋转翩跹如风,风托起她流云般宽大的衣袖,那一瞬间,她花园里所有的花朵都脱离了枝叶腾空飞起,那是死亡前刹那芳华的美丽,即使是天空里终年不散的花雨也无法比拟。
我惊醒,睁开眼的刹那,我看见了太后,她的眼底没有怒色,却是笑意。
“城儿,你终于长大了。”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隐隐约约地让我猜到了些什么。
我偏头望向殿内的其他地方,其他的地方里有灸舞,吟雪,谛听。
谛听走向我,握住我的手,他的神情有丝疲惫,我也反握住他,轻声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他苦笑:“久到不久,只是……流了很多血,当时没意识到是那个,所以担心了一阵。”
我脸上一红,心中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些血果然是葵水,而我,已成了真正的女人。
见我脸红一阵白一阵,太后的笑意更浓了:“我们倾城终于不是个黄毛丫头了,明天就正式给你及笄,可好?”
合房情深5
“及笄?”我眨眨眼睛,“太后,及笄是不是要找自己最亲的人及?”
“理上是如此,不过只能是女人……”太后答道。
我点头,兴奋道:“那我可不可以找瞳婕妤给我及?”
“瞳婕妤?”太后皱了皱眉。
“瞳婕妤待我如亲生,我想让她给我及,太后,不行么?”我几乎央求她。
太后脸上有丝不自然:“城儿,她毕竟只是个婕妤,给皇后及笄,这……”
“母后,就应了她吧,”谛听轻挽我手,含笑道,“这是女子一生只有一次的礼,应了她的心愿,免得让她落了遗憾。”
我没想到他会替我说话,望着他的眼睛,半分羞涩半分喜悦。
太后似也惊讶,目光在我和他之间游走,半晌笑道:“王儿,你还真是出乎本宫意料地宠她啊。”
“母后言过了。”他颔首浅笑。
“那好吧,既然你夫君都这么说了,本宫再说个不字怕要被人落口实了,”太后瞟我一眼,又道,“不过,听说瞳婕妤这两天身体不适,想要让她为你及笄,恐怕得多等两三天。”
我一惊:“她病了么?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就七夕那夜,她似是着了寒,突然昏过去了,本宫已派太医去看过,不碍事的。”太后安慰我。
我皱眉,仍是放不下心来,从没听瞳雨犯过什么病,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难怪,方才我会梦见她,这么美丽的梦,竟是不祥的。
殿外走来一个小宫女,跪叩道:“洛妃娘娘到。”
“请。”回的不是我,而是太后。
我转眸向那门口看去,目光却落在了灸舞身上,他正远远站在殿内离我最远的角落,星朗瞳眸因与我的交汇而转向了门外。
“洛妃见过陛下,陛下万岁,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千岁,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她一个个跪,一个个叩,仿佛在这殿里,她是身份最卑微的人。
我下意识地放开了谛听的手,心中不想让洛雁误会,谛听似是忽觉手心顿空,回眸凝视了我一瞬,才起身将洛雁扶起。
“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在寂雪宫等我么?”
“臣妾听闻皇后身体不适,理应过来道安。”洛雁微笑向我颔首,我也浅笑应她,不敢多做亲昵。
寂雪宫是谛听赐她的宫阁,我刚进宫时曾去那地方玩过,听宫女说,寂雪宫是全宫城最宽广最精致的宫阁,历来都由宠妃居住。
“洛妃来的正好,寂雪宫住地还惯么?”太后的语气里有丝冰冷。
洛雁气定神闲,不恐不慌地答道:“多谢太后关心,寂雪宫实在比臣妾所想要好太多了。”
合房情深6
“哦?这么说,你原来把宫城想的很鄙陋咯?”太后笑看向她。
洛雁僵住了笑容,但随即又侃侃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像这么好的宫阁理应给皇后娘娘居住,如今臣妾能住,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我心中一个咯噔,这人不是明摆着在讽刺我不得宠么?
我悄悄瞟了眼谛听,但见他站于一旁沉默不语,那眼中的神情到有一丝看戏的味道,半晌,他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与我一个对视,示意我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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