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们划拳喝酒好不热闹,上林悄悄起身,出去透气。李长生虽一直和朋友们叙旧,注意力可从没离开过她。见状也推说去洗手间,跟了出去。
小酒仙是上林早年投资的酒楼,几经翻修,占据子房镇商业街的黄金位置,是一栋三层小楼。一楼大堂,二楼雅间,三楼则是办公室。通往三楼的门锁着,上林有钥匙,开了门,去楼顶吹风,楼顶布置了一方小小的温室,养花草虫鱼,还有一架葡萄。
盛夏时分,温室顶部早就打开,微风徐来,坐在葡萄藤下的长椅上,嗅着花草的清香,笑看金鱼儿游来游去。
她正享受,长椅旁边有人坐下,挺有重量,长椅吱哟一声。
李长生才不管气氛如何,沉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家心知肚明,谁也别耍鬼心眼,更用不着铺垫假设客气试探。
上林反问:“孙一涵怎么来了?”
他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她非要跟着,不让跟就哭,我还能撵走不成?
上林幽幽:“她挺好的,别辜负她……”
长生怒了,一巴掌拍在长椅上,长椅跟着震了一震,说:“你别转移话题说些没用的。我为你怎么不告诉我!”
上林心也跟着颤了一颤,李长生面色狰狞,目光凶狠。仿佛说你要不给我个交待让我满意,我就拍死你拉倒——心悸的看着他的大巴掌,这哪是人手,分明就是熊掌!
算计着,被熊掌拍到受伤的几率有多大;而李长生打她的几率又是多少——他小时候不打自己,可不代表长大了不也打……脸色铁青,明显是气急了,强忍着呢,后牙槽都咬的咯吱咯吱响……
“你别给我装傻,赶紧说!”他的耐心有限。
“说就说!”咽口唾沫,镇定心神,梗着脖子:“我虽然不知道孙一涵的脾气,但看上去她很喜欢你,我也就放心了……”
李长生火冒三丈。
刀架在了脖子上,你还胡说八道?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女人美好的曲线,料子有些轻薄,奶白色小可爱上青翠绿的圆点隐隐可见。因为嫌热,长发挽起,只用一根银簪固定,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水汪大眼瞪着他,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起初还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渐渐的,李长生眼神恍惚了,脑海里只有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压根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舔舔干渴的唇,一个念头浮上来。
一定很好吃。
早年那个吻突兀匆忙也没经验,但他犹记得味道美好……
总之,秋上林说了些违心的话,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一个软软的东西附在唇上,堵住,让她发不出声音。
大约是阳光毒辣让人恍惚,她想,不好,他又非礼了……然后,脑子里混沌无章,不知自己在哪儿,做什么,想什么……
一吻之后,李长生稍稍退开,舔舔嘴唇,满意的看到秋上林神情恍惚,嘴唇微张,嫣红湿润,笑笑:“你刚才吃了上汤豆苗。”
小酒仙向来安静的顶楼爆发尖叫:“你个流氓!”
鱼缸里的金鱼游来游去,摆摆尾巴,好奇的看着一个穿了白裙的女孩儿手持大棒追杀一个男孩儿,俩人围着鱼缸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它的小眼跟着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很快,转晕了。
丈母娘
子房镇的天忽然阴了下来,头顶上的乌云沉甸甸的,就像是垫在拖拉机车下沾了脏污机油的破棉絮,沉沉的悬在人们的头顶。
子房镇的人没有惊诧,七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主妇们抓紧时间收了衣服,路人纷纷疾步,或找地方避雨,或赶着回家。李长生并没有惊慌,伴在上林身边不疾不徐的走,等到第一粒雨珠落下,撑开黑色的大伞,牢牢护住两人。
孙一涵在他们后面,独自撑了一把花伞。
她的伞很时髦,天堂牌,浅绿色,印了许多碎花,往常走在雨中,总会收获女孩子羡慕的眼光,然而此刻,孙一涵却觉得这把花伞太过轻浮。
孙一涵皱着眉头,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前面的两个人。
黑伞很大,足以罩住两人不被雨水淋湿。李长生撑着伞柄,微微向秋上林的方向倾斜,秋上林为避免他挨淋,手攀在他的小臂上,紧密无间。
孙一涵很久没有挫折感和无力感。至少从她十六岁之后,再也没有过。然而在子房镇,她深深的体会到挫折和无力俩字的书写顺序。
历经多年,洪福商场仍然健在,却不复当年的热闹景象,里面早就没有摊贩,只一家家小吃店、澡堂、理发店,凌乱琐碎。
他们拐进一间拉面店,孙一涵目光在油腻的桌椅和百无聊赖拍苍蝇的主人身上扫过,微微皱眉。
李长生熟门熟路的抽了一搭劣质餐巾纸,擦干一张椅子,秋上林很自然的坐下,招呼她:“一涵来坐。”
孙一涵强忍不适,坐下。
她小声说:“别看环境不好,他家的兰州拉面可是一绝,长生最喜欢吃!虽然也能外带,但带到家里,面就糊了,不如现场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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