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一切智慧和劳动的结晶,不需要神明来担保。”
潘塔罗涅的语气渐渐激昂,那双洞察人心的黑眸中,燃起了纯粹的、属于人类智慧的火焰,带着强烈的质疑与野心。
“神明们或许拥有移山填海之力,或许曾庇护一方黎庶。”
“但时移世易,试问当尘世的秩序已然由人类建立、运转、完善,当凡人的智慧足以驾驭这名为经济的庞然大物,如同水手驾驭航船……”
“我们为何还要将关乎自身兴衰存亡的命脉,寄托于那些喜怒无常、动辄离去的神明?”
大银行家的目光再次扫过窗外灯火通明的倚岩殿,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其代表的神选之权斩落尘埃。
“摩拉克斯选择了代行者凝光,让她执掌璃月的金钱权柄,但这权柄的根源,从来就不是神明的垂青,它本就该属于创造并承载这一切的凡人,属于我们。”
潘塔罗涅猛地将视线拉回,牢牢钉在旅行者的脸上,声音低沉而充满煽动性的力量:
“我知道你或许很惊讶,但小姐,这不是背叛,而是觉悟。”
“是时候让我们认清这个事实,那些曾被视为恩典的神权,不过是阻碍人类真正掌握自身命运的迷雾,该是时候将这维系世界的核心力量,归还给理应拥有它的人类了。”
潘塔罗涅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洪流,裹挟着极具颠覆性的逻辑和赤裸裸的对神权的挑战,冲击着荧的认知。
厢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归离浮影的光晕在沉默中流转,映照着少女紧绷的侧脸和富人眼中那燃烧着野心的、近乎狂热的笃定光芒。
派蒙显然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懵了,小嘴微张,愣愣地看着富人,又焦急地望向沉默不语的荧,小脸上满是惊恐和茫然。
而旅行者的内心里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她本能地抗拒着潘塔罗涅的话语,富人作为愚人众的执行官,他的每一个词都浸染着北国银行深不见底的算计与野心。
对方只是在利用一切可能的理由,为愚人众攫取最终力量的行为寻找依据。
只是想到旅途中遇到的神明,旅行者却又觉得富人的话语有几分道理。
如吟游诗人般洒脱的风神,怀抱竖琴沉睡于风起之地,任由蒙德在风魔龙的阴影下飘摇,他的自由近乎放任,到底是对信徒的期许还是疏离?
璃月的岩王帝君执掌契约六千余载,却在某个清晨,以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将整个璃月港置于漩涡中心。
纵然有考验子民、放手成长的理由,但那番惊心动魄的动荡,难道不是神意的一次任性转折,那些在旋涡中挣扎的凡人,可曾真正有过选择的权利?
还有法玛斯……
宁兰的骨灰盒还未在旅行者的脑海里褪去颜色。
这些鲜活的面容,迥异的性格,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此刻竟成了潘塔罗涅冰冷逻辑最有力的背书,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如同从深海中升起的巨锚,沉沉地砸在旅行者的心坎上。
这些从远古活到现在的存在,拥有着足以移星换斗、定义法则的冠世权柄。
他们庇护,他们引导,他们也曾离去,他们甚至可能被囚禁,然而支撑他们每一个重大抉择的核心,究竟是什么?
是凡人的福祉?是世界的平衡?还是仅仅源于他们自身那漫长生命中的某个瞬间、某种情绪、某份难以言喻的「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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