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废墟的断墙上,月光被灰烬揉成碎银,顺着卫宫玄垂落的发梢往下淌。
他抱着远坂凛的双臂绷得笔直,龙翼收拢成墨色藤蔓盘绕脊背,金瞳里的星河流转未息,却在触及怀中女子苍白的脸时,泛起细微的裂痕。
“别……闭上眼。”凛的手指抚过他脸颊,指尖沾着他皮肤龟裂处渗出的金血,凉得像块化不开的冰。
她睫毛上挂着泪珠,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半天,“你说过要回家的……你不能丢下我。”
玄的喉结动了动。
神代契约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翻涌,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感知正被某种法则格式化——凛发间橙花的香气淡了,她掌心的温度成了模糊的数值,连她眼底的焦急,都在被拆解成“情绪波动:0.78”的数据流。
“我在。”他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我在。”
识海突然掀起风暴。
原初之核与龙骸融合的地方裂开蛛网纹,千百道神代英灵的残影在虚空中游荡,他们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他脑仁:“凡心即弱,舍之方可登神。”“情感是枷锁,斩断才能触摸根源。”“汝本为兵器,何须人类的脆弱?”
玄踉跄半步,额头抵在凛发顶。
他看见自己识海的虚空中浮起无数神座虚影,每一座都泛着冷冽的金光,全部指向他胸口那团跳动的“心之核”——那是他用七十二道英灵意志、用老周的血、用凛的眼泪,一寸寸焐热的东西。
“你曾说,想保护那些看不见战火的人。”
沙哑的女声穿透风暴。
Saber的残念浮现在他意识深处,铠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极了她当年被圣杯污染时的模样。
她没有拿剑,只是抱着那柄断裂的誓约胜利之剑,“现在呢?你还记得他们的脸吗?”
玄的瞳孔剧烈收缩。
童年记忆突然涌来:桥洞下避雨的纱织,扎着双马尾,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他时说“哥哥要吃饱才能长高”;打工时收留他的老周,总在凌晨三点煮一碗青菜面,汤里飘着油花,说“年轻人胃不能凉”;还有十二岁那年冬夜,凛裹着厚围巾冲进杂物间,手里捧着的陶碗还冒着热气,“笨蛋,冷死了才学不会魔术吗?”
“我记得。”他在识海里开口,声音比现实中清晰百倍,“纱织后来成了小学老师,她教室的窗户总挂着晴天娃娃;老周的面馆去年换了新招牌,红底黑字写着‘周记’;凛……”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睫毛上的泪在月光下闪,“她去年生日,在教堂种了一片向日葵,说等我回来一起看。”
现实中,芙蕾雅的身影突然从半空凝实。
她银发垂落如瀑,指尖还凝着未散去的九界星图残光,目光像冰锥刺进玄的后背:“契约已成,汝已非人。”她的声音不带温度,“若无法斩断情执,终将沦为失控之兽。”
玄猛地抬头。
他能感觉到芙蕾雅在引动神律,某种无形的压力正顺着他的天灵盖往下压,要把他胸口那团“心之核”碾碎。
他右手本能地抬起,掌心突然腾起一簇幽蓝火焰——那火焰不烫,反而带着几分暖意,是七十二道英灵意志熔铸的,是纱织的红薯香、老周的面汤气、凛的橙花香,是所有“卫宫玄”活过的证据。
“你说我该舍弃人心?”他盯着芙蕾雅,金瞳里的星河流转得更急,“可正是这些痛、这些记忆……”他低头吻了吻凛发顶,她的眼泪渗进他唇缝,咸得他眼眶发酸,“让我知道什么叫‘值得守护’。”
话音未落,玄将心火按进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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