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时,卫宫玄的鞋底重重磕在某块悬浮的岩石上。
他踉跄半步,抬头便撞进漫天裂帛般的金光——九重光门自天际垂落,每一道门扉都流转着古挪威符文,像被巨手扯开的天幕。
门后影影绰绰站着神代英灵的残影,他们的衣袍沾着时光的灰,目光却锋利如刃,刺得他皮肤生疼。
“凡人。“第一重门内传来低哑的质问,声线像锈迹斑斑的锁链摩擦石墙。
卫宫玄瞳孔微缩。
他看见独眼的奥丁拄着永恒之枪冈格尼尔,那只空着的眼眶里翻涌着星河,仿佛能直接看透他灵魂深处的褶皱:“你杀戮过多,却自称正义?“
杀过的从者数目在玄脑海中闪过——七十二道英灵之魂,每一道都曾是他在圣杯战争里亲手碾碎的存在。
他喉结滚动,忽然想起被吞噬的兰斯洛特最后说的话:“替我看看没有战火的春天。“俄里翁的箭尖刺破月神银甲时,血沫溅在他脸上:“告诉那孩子,我不怪她。“吉尔伽美什的黄金铠甲碎成星尘前,红瞳里的傲慢褪成无奈:“别像我一样,把遗憾带进坟墓。“
“他们死前的愿望,由我背负。“玄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某种滚烫的东西。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七十二点星火,每一点都对应着被吞噬的英灵之名,“这就是我的德行。“
话音未落,第二重门轰然炸裂。
雷霆裹着巨影砸下。
托尔的残影驾着雷云降临,肌肉虬结的手臂抡起妙尔尼尔,锤头凝聚的闪电比冬木市的暴雨更暴烈十倍。
玄甚至来不及眨眼,巨锤已轰在他头顶——骨骼碎裂的脆响像炒豆子般炸开,鲜血混着脑浆溅在岩石上,碎肉被冲击波掀得乱飞。
他的身体像被踩碎的陶罐,瘫软着砸进石缝。
意识却异常清醒,能清晰感知到每一根神经末梢传来的刺痛。
痛,灼烧般的痛,从头顶蔓延到指尖。
这感觉如此鲜活,让他想起十四岁那年在巷口被魔术师当街殴打时的疼,想起被远坂凛逐出家门时心脏裂开的疼,想起第一次吞噬英灵时灵魂被撕裂的疼。
“痛......“他裂开的嘴唇扯出一道血线,“才是活着的证明。“
石缝里的碎肉突然蠕动。
七十二点星火从他血肉中钻出来,像活物般编织出新的躯体。
幽蓝火焰裹住他的骨骼,被击碎的脊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断裂的肋骨顶开焦黑的皮肤,重新连成完整的胸腔。
当他单膝跪地时,全身都在燃烧,那是吞噬英灵后才有的“心火“,此刻正将托尔的雷霆之力一寸寸熔炼进骨髓。
奥丁的独眼微微收缩。
他看见那团幽蓝火焰里,卫宫玄的金瞳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是被神怒淬炼过的星子。
第三重到第九重门接二连三地开启。
海姆达尔的号角声撕裂云层,提尔的断腕握着染血的剑,弗雷的金剑坠着未干的血珠,伊登的金苹果在她掌心裂开腐烂的纹路......神代英灵的残影从各门蜂拥而出,他们的怒吼像暴雨打在玄的耳膜上:“僭越者!““狂妄之辈!““你凭什么染指神代权柄?“
玄跪在原地,任由唾沫星子混着神力砸在身上。
他忽然想起被远坂家驱逐那晚,佣人们的冷笑、管家的催促、凛转身时发带扬起的弧度。
想起在便利店打工时被醉汉辱骂“废物养子“,想起为了凑魔力药钱在黑市卖血,想起每一次吞噬英灵时灵魂被撕成碎片又强行粘合的疼。
这些记忆突然在识海翻涌成潮。
他抬起头,长发被火焰烧得卷曲,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你们问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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