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不会再遭受蒙骗。
怒火自心底而起,那是被戏耍加重伤后燃起的凶猛火焰。
于是他再度加速,日月晷在他手中再度绽放,模糊的命愈发清晰。
我能成道。
我要成道!
谁阻拦我成道,我便杀谁!
“化身被夺走了?”
在无头巨人身躯换主的那一瞬,萧清风便感知到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化身罢了,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萧清风直接放弃了去观测梅昭昭,也放弃了去夺回自己的化身,而是选择直接降临。
路长远就在不远处。
东西城的交界地,这里除开有一块儿石碑作为地标,什么也没有。
萧清风仍旧不知道路长远要干什么。
这一次,他并未盲目出手。
慈航宫的十六明月花针吓到他了。
那女子手中有一针,这男人身上会不会还有一剑呢?
再来一剑,他可就要伤及本源了,他本就还未完全登临瑶光,在这种时刻伤及本源,他日后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道伤。
更何况他早怀疑真正的羽不止六境的实力。
日月宫的功法重现于世,怕不是日月宫的余孽要收回日月晷,那这羽.怕不是和自己的师尊陈安一样,是日月宫的人。
萧清风想起了在他修道之初,修仙界流传着长安道人一句话。
“有些老不死就喜欢装作实力低微,用以骗人。”
小心点好。
小心使得万年船。
但路长远竟然就在东西城的交界处,不动了,甚至直接坐在了石碑的下方。
他看着自己?
萧清风悚然一惊。
路长远的的确确的看着他在的地方。
“出来吧。”
萧清风左思右想,还是看不穿路长远,哪怕他用日月晷去测算,也一无所获。
于是他自黑暗中现身。
“羽,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路长远嗤笑一声:“谈什么?你不想杀我了?”
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五境边缘的修为,在自己手里走不过一个回合才对。
太云淡风轻了。
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萧清风不由得如此想着,于是面色愈发凝重,他道:“你来冥国,是为了什么?”
路长远淡淡的道:“寻找日月晷,顺便看冥河。”
“只是如此?”
“是。”
萧清风松了口气,又继续问道:“你可是日月宫的人?若非是日月宫之人,不可能知道日月晷在冥国才是。”
路长远摆摆手:“我已叛离日月宫许多年。”
萧清风再度松了口气,他拿出日月晷:“若你是为了日月晷来的,我自可把日月晷交给你。”
他已经借助日月晷蒙蔽了天道,完成了生死一线的逆转,现在的日月晷对他来说,用处并不太大了。
路长远仍旧保持着微笑:“然后呢?”
“只要你放弃羽的尊号。”
放弃羽的尊号,送萧清风彻底步入瑶光,吞吃整个冥国。
路长远达成进入冥国的目的。
看起来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可路长远只是靠着石碑,道:“你让我主动放弃尊位,送你入瑶光,等你入了瑶光,然后再杀我,是吗?”
冥国现在还剩下他们三个活人,三个不属于他臣民的活人。
萧清风凝眸,手中的日月晷竟然飘到了路长远的面前:“我与你并没有太大的仇怨,你连带着你的两个女人,都可以离开冥国,为了表示诚意,我甚至可以先将日月晷送予你。”
他倒是舍得。
路长远看着眼前这件熟悉的法器,又想起了日月宫主。
随后轻轻的道:“你不杀了我们三人,你登瑶光终究不完美,你就这么舍得?”
萧清风理所当然的道:“我不敢杀她,反正都已不完美,再多些没什么要紧,日后我再寻办法补全就是。”
她自然说的是苏幼绾。
慈航宫的小师祖,若是把她杀了,天知道慈航宫会有什么动作。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
但是别忘了。
面前的萧清风不是什么做交易的商人,筹谋数百年,能在冥国化灵还保持理智,逆天改命以登瑶光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会甘心吗?又真的会怕慈航宫吗?
只要他登临瑶光,即便日月宫主在世,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凡登临瑶光者,心性,机缘,天赋,缺一不可。
苏无相只见了瑶光风景一面,寒泽真人甚至都不曾见到那一抹风景,可萧清风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了瑶光法。
这样的人,说出接受不完美,路长远会信吗?
当然不会。
打从一开始。
路长远和萧清风就一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听起来很诱人。”
萧清风看见路长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少年模样,声音平淡:“但是我这个人有个坏习惯,我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路长远话音刚落。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转瞬即至。
并非是路长远出招,而是萧清风直接以日月晷直接攻向路长远。
路长远果决,萧清风也并不犹豫,见并不能与路长远谈论,便不再多言。
这也是一次试探。
在路长远并未露出底牌之前,萧清风并不打算太过于靠近路长远。
但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这一击竟直接将路长远炸飞,口中溢出了血,背部紧紧的靠在石碑上。
随着轰隆的一声,路长远与石碑竟一齐倒地。
萧清风错愕的看着路长远。
怎么会这么弱?
竟真是五境。
这是羽?那个在冥国待了一百年,修道入开阳的羽?
萧清风狞笑一声:“原来你竟在虚张声势?”
路长远扶着断裂的石碑,缓缓站起,将口中腥苦的血吞下。
【你即将死亡】
“萧清风,你在冥国待了三百多年,对此地竟毫无感情吗?”
萧清风只愣了一瞬,随后猛一挥手,石碑彻底炸开,路长远被的身形缓缓被抬起,断念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路长远的身形浮空掠过,直至被萧清风掐住了脖颈。
“感情?此地折磨了我三百年,我对此地有感情?”萧清风的不屑的道:“感情不是修道者该讲究的东西,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萧清风冷笑一声:“是我太过于谨慎,真以为你还有什么底牌,你虚张声势的戏确实演的不错。”
言闭。
他就要拧断路长远的脖子,将路长远彻底碾碎。
可他没从路长远的脸上看见一丝的恐惧与惧怕。
这人不怕死?这让萧清风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路长远的确是羽。
对了。
另一个人呢?另一个人在哪儿?
凭借这自己的半数权柄,萧清风感知到了,那人在王宫。
在王宫干什么?
萧清风一把将路长远摔在地上,一个巨大的深坑溢着猩红的血:“你到底在图谋什么?你要让冥君归来?”
起码碎了七根骨头。
路长远如此想。
他笑了。
血流入了气管,呛得人难受。
路长远面色苍白,他道:“冥君不会归来,我也从未想过让冥君归来,说实话,我真的和冥君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君要把尊号给我。”
萧清风陡然抬头,他听到了什么让他心颤的声音。
铛!
一声清脆的,似是自上古中而来的钟声响了起来。
大地也开始颤动,仿佛是有了脉搏。
咚!
那是鼓声!
萧清风看见路长远笑得更加厉害了。
他瞳孔剧缩,听见路长远用着轻快的语气说:“我接受羽的名号。”
风停止了。
随后是剧烈到撕裂耳膜的奔涌声。
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猛地撕开,如同夜晚睁开了漆黑的巨眼,下一刻,被萧清风以法阻隔的冥河,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
仿佛整个冥国的重量都凝聚在此中,那暗色的河水,带着摧毁一切的决绝,发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悍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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