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重新看向眼前的石碑。
这石碑如此巨大,若是倒下,能够直接将一个人砸成肉泥。
这样巨大又沉重的石碑,贼人是怎么将它不经过雪层运进来的?
还有……这座神祠原本的神荼神像呢?那也绝对不是一个轻的东西。
贼人为了制造神迹,突出石碑,将神荼神像给弄走,这么一个大家伙,想不引人注意的带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真的需要运走吗?
神像不像石碑,石碑是必须运到这里来,才能彰显神迹。
可神像,只要不影响石碑的神迹就可以。
所以……
刘树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他视线扫过雪层:“这些雪只有表面有些许浮雪,应是前天夜里下的雪,其余的雪,都是陈旧的雪……可以排除贼人踩过之后,又往上洒新雪的可能。”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他们很早之前就将石碑搬到了这里,后来的雪覆盖了那些脚印,但若是这样,石碑就有提前被人发现的可能,他们没有办法先一步制造神光,来增加神迹的可信度。”
“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石碑应就是这几日被送来的这里。”
“那么,不是从地上将石碑送来,难道……”
刘树义抬起头,直接看向头顶上方的屋顶:“是空中?”
只见自己上方,是挑高很高的横梁,横梁上,是瓦片破碎后露出的洞。
但那洞并不算大,不足以将如此大的石碑给送进这里。
除非……
刘树义大声道:“陆副尉!”
陆阳元当即来到门口,道:“刘员外郎。”
刘树义看向他,道:“陆副尉,你爬上屋顶,去看看屋顶上面的积雪,是否有脚印或者其他痕迹,那些瓦片,是否有被人掀开过的痕迹。”
陆阳元一听,当即道:“下官这就去做。”
着,他便直接返回室外。
刘树义还以为陆阳元会去先找梯子,然后再爬上屋顶,他都准备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可谁知,陆阳元刚离开,他就听到墙传来一道声响。
接着屋顶瓦片便响起被人踩过的动静。
“员外郎,下官已经到屋顶了。”陆阳元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刘树义眸光一闪,通过墙刚刚传来的那一道声响,他能猜出陆阳元是怎么爬上的屋顶。
这让他对陆阳元的身手,有了一定的了解。
自己还真捡了个高手?
他道:“屋顶上有积雪吗?”
陆阳元道:“背阴面有积雪,朝阳面已经一点雪都没有了。”
刘树义点头,天气渐暖,朝阳面的积雪已经融化,变成了悬挂在房檐的冰溜,而背阴面温度差一些,积雪还能再坚持几日。
“积雪上可有脚印?”他再问。
“没有。”
刘树义道:“来到我头顶的位置,仔细看看我头顶的瓦片,是否有被翻开的痕迹。”
神像周围的雪层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被重物压过的痕迹,这明贼人如果是通过屋顶将石碑送进来的,便只能是从石碑正上方将石碑放下,而不会是从其他位置放下石碑,再由人在
咔嚓,咔嚓……
伴随着陆阳元的脚步声,他来到了刘树义正上方的位置。
陆阳元仔细瞧了瞧,道:“从瓦片的颜色和尘土来看,不像是被人翻过又盖回去的样子,除非做这些的贼人十分心谨慎,将所有瓦片都完美复原。”
刘树义皱了下眉,想了想,道:“我刚刚听到屋顶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你把瓦片踩碎了?”
陆阳元连忙道:“下官已经很心了,但实在是这神祠荒废太久了,瓦片也罢,搭建屋顶的木头也罢,都变脆了,很不结实,即便下官再心,也还是不免踩碎了几块瓦片,还有一根木头。”
刘树义听出了陆阳元的紧张,他知道陆阳元怕自己怪他,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不用担心,你做得很好,下来吧。”
听到刘树义这样,陆阳元这才松了口气。
听着陆阳元离开的声音,刘树义眉头不由皱了皱。
陆阳元只是一个人,还这般心,都将瓦片踩碎,将木头踩断……
而贼人呢?
又要将沉重的神像带走,又要将这更加沉重的石碑送来……以石碑与神像的重量,他觉得,这屋顶不可能撑得住。
很可能石碑刚到屋顶,就会直接把这个荒废了几十年,盖了三百多年的神祠压塌。
“也不是上面运来的……”
刘树义面露疑惑:“地面能排除,屋顶也能排除,还能是从哪里运来的?”
“总不会真的是什么凭空出现的神迹吧?”
他眯着眼睛,视线环顾神祠。
目光一寸寸的从神祠的墙、雪层扫过。
最后,他的视线,在了石碑上,然后……低下了头。
“贼人不可能从门进来,也不可能从屋顶进来,且在房间内,不可能移动位置……”
“也就是,石碑就是准确的出现在这里,不需要贼人做任何多余的事。”
“既然地面与空中都能排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刘树义看向门外,大声道:“来人!”
王硅这时返回,身边还跟着杜构、程处默、赵锋以及崔麟四人,看来杜构几人正好刚刚赶到。
“员外郎,什么吩咐?”王硅问道。
刘树义先向杜构四人点头致意,然后便抬起手,指着石碑,道:“安排人手,将石碑挪开。”
“挪开石碑?”
王硅愣了一下,不由道:“这不会破坏现场,破坏线索吗?”
“我就是为了找线索。”
听刘树义这样一,王硅二话不,当即道:“下官这就让人搬走石碑。”
很快,就有十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他们拿着绳子与木头,先将石碑用绳子绑在木头上,然后所有人便扛着木头,用力将石碑抬起。
足足十六个衙役,憋得脸都红了,这才艰难的将石碑抬起。
刘树义随便指了个位置,道:“运到那里即可。”
衙役们没有任何耽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石碑抬到了墙旁。
刘树义看向他们走过的雪层,只见雪层上的脚印,几乎到了地面,比他与王硅的脚印深了太多。
“员外郎,你让他们搬走石碑,是为了?”
王硅来到刘树义身旁,疑惑的向刘树义询问。
杜构等人刚到这里,还没明白具体发生了何事,此时闻言,也都看向刘树义。
就见刘树义正紧紧地盯着石碑原来伫立的地方。
这是一块人为搭建的巨大平台。
上面有一个由石头打造的莲花台。
这莲花台原本是放置神像的,神荼神像消失后,便换成了石碑。
因石碑比神荼神像宽许多,所以莲花台上有几块花瓣被压出了裂痕。
刘树义看着这些有裂痕的花瓣,眼眸忽然眯起。
“这些花瓣上,不仅有裂纹,还有明显的划痕,划痕的方向,沿着石碑向内……”
听着刘树义这毫无征兆的话,王硅愣了一下,道:“这……明什么吗?”
刘树义嘴角忽然勾了起来。
他道:“这些划痕很新,与被石碑压出的裂纹一样新……”
“而划痕的方向,沿着石碑向里,明在石碑放到它上面后,莲花花瓣与石碑有过位移,且两侧花瓣皆向内侧……”
位移?
众人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但他们都足够聪慧,很快就明白了刘树义的意思。
刘树义继续道:“如果那划痕,是贼人将石碑放到莲花台后,推动石碑造成的,那划痕的方向应该一致,要么全都向左,要么全都向右,可是这里的划痕,却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指向中心……”
“这明什么?”
众人蹙眉沉思。
刘树义没有让他们多等,直接给出答案:“明在石碑放到花瓣上时,两端的花瓣距离很远,根本就不是眼前所见的距离……”
“换句话,两端的莲花花瓣,是分开的!”
“可是,现在,它们却是连在一起的,这只能明一件事……”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哪怕杜构他们还不够了解这里的情况,此刻也能从王硅那激动紧张的反应里,明白刘树义接下来所的话,会有多重要。
然后,他们就见刘树义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脚下的莲花台,沉声道:“明这个莲花台,一定有机关!”
“它可以分开,又可以合拢!”
“我们不是一直不知道石碑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吗?”
“找到机关,打开它……”
刘树义抬起脚尖,点着莲花台:“就能找到答案!”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