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乔装打扮,却又行事疏狂。
虽然没把他的天子车架摆出来,却带着足足六十多号人,天一阁的所有英才全来了。
眼下,开封府衙前已经又变了样子。
除了审判台,东西两侧都搭了三尺高的演讲台,大街上还摆了许多张桌子。
这些来听辩法的人,各个都是自己故事里的张良、诸葛,光听别人白话,哪能忍得住。
一个个的,圈上一堆人,也开始“交流”自己的思想。
赵顼到了,将自己的马仔散开,然后踢了一个前排的勋贵,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今天的任务就是学习,《财经周刊》已经预告,今日的辩题是“权力的来源”。这个辩题,正好跟困扰他很久的“天命”紧密相关。
所以,他是放弃了能杀三盘“国王的游戏”来的。
台上,苏轼一袭白衣,玉树临风,飘飘欲仙。身后跟着百十名门徒,气势雄壮。
另一边,窦宪一伙人身着黑衣、黑帽,人数更多,黑压压一片,看着像一整块要压下来的石头。
太学学正鸣锣开场,示意今天辩法开始。
他现在是肠子都要悔青了,苏轼这个坑师兄的货啊。拿着老师的鸡毛当令箭,把自己骗到这种场合,辩题越来越离谱,自己将来肯定要上皇家的小黑本,这辈子都发达不了了。
可又不能不来,当时苏轼说的大义凛然,激情澎湃,令人神魂激荡,恨不得能当时立即拜在门下。
吃亏了,老师没将最重要的本事传给自己。
正想着呢,苏轼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立论。
“权,支配也!力,强迫也!权力即强迫支配。官员管理百姓,将军带领士卒,父亲运转家庭,皆为权力。权力之来源,吾通读史书,观察当今,得出三元...”
赵顼全神贯注,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
“一曰:暴力;二曰财富;三曰声望。三元之外,又有授权。王命受之于民,官权受之于王,吏属官;东家授权掌柜,掌柜授权管事,管事授权伙计;又有关外蛮族,以力为胜,兵多为王,少者为属...”
他正听得入神,忽见台下跳起一人,指着苏轼大叫“狂妄”。
“我王受命于天,自称天子,何来受命于民之说,苏轼你颠倒黑白,妖言惑众,你该死!”
苏轼看了一眼,停下来,走到台子边上,问了一句:“受命于天,何以证之?”
这人倒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立即将脚踩巨人脚印受孕,梦见真龙受孕,或者什么紫气罩顶之类一一说来。
王气说,这很方士哦。
不等苏轼出言反驳,底下就有人把发言的批驳一顿,拽到一边。
你挡着我们欣赏大宋第一人的风采了!
受命于天,那是正经儒学嘛?
咱们大宋儒学讲究的是“三代之治,天下大同”,三皇五帝,哪个不是因为功勋卓著而名至实归。
公羊派,董仲舒,那是邪修。
这下,公羊派的不干了。
没有我们,儒学能成为官学正统么,能成为天下第一显学么,吃饭砸锅,你们穀梁派全是腐儒。
两派的人也不听苏轼辩论,直接掐起来了。
们接着掐。
苏轼继续,将权力的产生,演变,以及体制化,进行了粗略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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