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赌约已下,自然买定离手。
帝后两党暂时偃旗息鼓,各自筹备接下来的大朝议。
作为这场冲突的直接受害者,勋贵们终于来到了太庙。
太庙几经修缮,颇为宏伟壮丽,五扇大门象征五伦,此时已经大敞四开,门里面站着赵氏宗正,濮王。
濮王背手而立,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勋贵们相互一打眼色,齐声高呼太祖太宗,跨过门槛就要往里闯。
却忽然从两侧墙后跑出来几十几百名手持水火棍的仆役,横棍挡道,将人拦了下来。
哭庙可以,外面跪着,老赵家的祖宗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勋贵们也不挑,跟外面更好,哭起来大家都能看见,反而有利于宣传。
嚎生震天,穿过城墙。
城墙外,宣德门,禁军撤走了包围。
有太监跑过来传话,将勤政殿的决议告知,让士子们赶紧回家学习。
李彦起身,把书放回夹袋,拿起蒲团,收了伞,带着人往南而去。但他们并没有散去,而是直接去了汴河南。
哭庙,你能哭,我们也能哭。
文庙在南城,过了金水河桥,与大相国寺相距不到二里。
这么一大堆人绵延而行,早惊动了全城,人们还以为陛下开恩科了,怎么今天所有的大头巾全跑出来读书。
中间路过太学,一个偷跑的都没有,很快,他们抵达了终点。
管理文庙的太祝是吕夷简的学生,南京应天书院的教授,著名的复古派文风提倡者,柳子真。
李彦开宗明义,直接说明来意,他们要哭庙。
哭庙可是件大事儿,比上京告御状还严重,这意味着哭庙之人已经不相信当地父母官或者朝廷的政策了。
无论事后如何,作为太祝,都要被追求责任。
轻则贬职,重则判刑流放。
不过柳子真毫不在乎,他来京城只为交流学术,当太祝也是因为东京房价太贵,求一处以栖身。
哭吧,左颜右孟中老二,看看谁能理你们。
叫人把钥匙给了李彦,这柳大爷直接收拾了资料,叫了马车回南京去了。
勋贵哭庙,是哭给宗室、哭给朝臣看。
瞧瞧我们都多惨了,还有人要欺负我们,发发善心吧,我们为大宋流过血,立过功!
士子们哭,哭的是道,道之不昌,儒门不幸。
同样哭给的也是皇家和大臣,除了求关注之外,还有一重意思,就是在表明一种对当今的不认同。
无论谁哭,都是小规模事件,在百万人口的东京,并不比哪儿开了一家米铺更轰动。
东埠头,金楼,三楼大堂。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一个个表情紧张、严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消息。
一只灰色的鸽子落到后窗台,李长安端出一碟小米,一碗水,把鸽子哄了过来。
傻咕咕一阵欢喜,脑袋一伸一伸的就跑过来,被人类的大手给捏住,然后去掉了脚上的纸筒。
众人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等待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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