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沙弥去客房叫早,发现今天这帮书生出奇的勤快,还不到卯时,连一个人都没了。等禀告我之后,我发掘不合常理,便叫来守门的僧众询问,才知道他们是赴什么聚会。我不是受了相公叮嘱,要一时一刻都看着动向么,便一路打听,一直跟到宣德门,这帮人去伏阙上书了。”
僧人还要接着说,韩琦抬手止住他,拿了一把金叶子,给到僧人。
“回去翻检一下留在客房的书信,快去快回!”
僧人接了钱,抱拳鞠了一躬,转身噔噔噔的原路出去。
韩琦叫小厮打一盆凉一些的清水来,顺便叫府里的几个清客起床,来书房议事。
伏阙上书,韩琦背着手,慢慢的踱着步子,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了。
这手段不像是富弼、欧阳修那帮人,欧阳修虽然贵为文坛领袖,在举子中间大有贤名。可他这个人有洁癖,为了一点清明,防止别人泼污他结党,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几乎不会用自己的影响力搞事。
但这事儿也不像苏轼、李长安这种小辈儿搞得,他俩没那个本领,士子才不会服帖于两个年轻人。
谁呢?
得赶快,要第一时间知道学子们的诉求,别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洗漱更衣,跟两个清客盘了一下局势,觉得这帮学子十有八九针对的是王安石。
老王要一改之前的诗词策论制科,准备直接上政务培训,这对家里没钱没背景的学子们几乎是灭顶之灾。
你一个死读书的人,凭什么比得过仕宦子弟。
府里备好了车马,这时候已经是卯时中间,太阳都从东边漏出了半张脸。
韩琦从府里出发的时候,两宫太后也终于知道了前朝的消息。
自大宋建国以来,一直厚待文人,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曹太后虽然见多识广,内心里也是发慌。
说到底,垂帘听政就是后宫干政,不符合朝廷体例。
况且,赵顼已经二十一岁了,加冠成年,理应亲政。她心里有些虚,要是这帮士子闹起来,韩琦顶不顶得住压力。
她立即让心腹出宫,召集曹佾和一干三衙禁军将领。
读书人的脖子硬,还比得过狼牙棒么?
高太后虽然慌,可她并没有什么手段,垂帘听政这件事她就是个陪衬,只要曹氏不死,大权落不到她手里。
这时候,她敏锐的嗅觉发现了机会,与其跟着老太太吃挂落,为什么不偏向自己的儿子呢。
虽然天家无情,可毕竟母子连心,再怎么,皇帝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样。
高氏一族没有能人,自己的权力欲望再高涨,也无法像曹氏那样培养出一股决定朝政的势力。
算了,还是先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再说。
她偷偷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话,拿了一块刺绣的帕子做信物,把她偷偷的送出了寝殿。
这时候,赵顼爬着阶梯,一步一步攀上了城墙。
东方,一轮红日正从朝霞的遮掩中喷薄而出,霞光满天,金色的光,笼罩着开封城。
他站到宣德门的城楼上,挥动手臂,向自己的门生们问好。
“诸卿心系国家,朕很欣慰!”
李彦注视着城墙上的身影,站起身来,高举手臂,带领学子们欢呼。
“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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