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营当中,人心惶惶。
被拐带回来的两千老弱没了人管,一个个自行其是,干什么的都有。
混乱之中,老武头牵了马,跟丁虞候两人一起出了营门,就要往河北行走。
去河北肯定要过河,他们如今就在黄河边不远。
三人各领两匹好马,又从营中捞了些吃食,身上还挎着良弓宝刀,这下算是发财了。
听说河北都是军州,那边不怎么上税,食盐又便宜,最好过活。
像他们三个这样的毕竟不多,这批老卒以京畿人为主,很多人就等着回家的最后一步了。
不管朝廷能不能给饷银,只要是以后免役,即便在汴京要饭,也比死在外面强。
失去管束,大伙彻底放了羊。
有搓绳修补草鞋的,有缝补衣服的,也有躺在阴凉地里吹牛的。
他们所在的营地跟大营隔开,正朝着东方。
远远地,就见一辆马车发了疯一样的赶回来,好像是一清早去买菜的火头兵。
“起来,起来,快警戒起来,看事儿不好!”
大家都是老油子,一看营里的火头军这么着急,肯定是有坏事发生了。拿起武器,别是有来要账的,咱们白拿了人东西。
马车在营门都没停,直接冲进了门前的校场。
“伙计们,老鬼们!朝廷发饷啦,快去东城,朝廷发饷啦!”伙夫站在车上大喊,兴奋异常,跟娶了媳妇似的。
“发饷,发什么饷?”
“你这蠢物,当然是朝廷欠咱们的饷。发了,都发了,只要登记了姓名,当场就发!”
轰.....吼吼吼....冲啊....
人们也不管手头在做什么,扔下就跑。
好几年没见着饷钱了,不管真假,一定要去看看再说。
不长功夫,两千人全都跑了出去,大营一空。
南城门外,万柳堤旁。
李长安一气摆了几百个牙人摊位,专门接待退役安置咨询。
“哪儿的?保安的啊,没事儿,一样可以办理。年限不够?那你怕啥,是我给你钱,又不是管你要钱!”
来自西北的小伙子们面对诱惑无比纠结,他们是听从韩相公的命令来京城请饷的。
现在要是答应了这帮牙人,自己岂不是不尊军令,将来要被抓了杀头。
可人家拿着枢密院的旨意呢,好像也是正经命令,而且还更高一级,先拿了自己的军饷算不算犯错?
“对,裁退后立即安置工作!管吃管住,一个月三贯钱,按时发放,这是官家专为你等设的优待。”
牙人的诱惑就像挂了煮牛肉的钩子,在他们的心里晃呀晃。
保安军什么待遇,一年刮两次风,一次刮半年。要自己种麦子,自己修城墙,一年到头发不了两贯钱。
吃的穿的用的,感觉像个乞丐,甚至还比不上汴京的乞丐。
听韩相公的么?
反正这么多人,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大伙又不是真的要攻城。
胆子大的,顾虑少的,跟牙人谈完之后,悄咪咪的拿了条子往东城郭走。
去瞧瞧,看看牙人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造一个什么城,那揽活的机会可就多了。一两年下来,说不定自己可以攒二十贯钱,到时候回家就能修窑洞了。
一万人挤在狭小的一块空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组织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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