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当值结束,换了衣服,驱车来到了欧阳修府邸。
进了门,他可不管欧阳修是不是在养病,大嗓门震得窗棂纸嗡嗡响,“诶,这鱼翻白了,快捞出来喂猫啊。”
“哪儿呢,哪来的猫?”
欧阳修从书房里一下窜出来,奔着他的锦鲤池就跑,怎么看,这也不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看见没事,返身过来瞪了富弼一眼,“来我这干嘛,也不怕传染了病气!”
“永叔啊,韩相州相中了咱俩的地儿。我这不问问你喜不喜欢洛阳,要不要跟我去结个伴么。”
欧阳修知道对方另有所指,伸手邀请,俩人进了书房。
书房里窗门紧闭,连个冰婆子也没有,富弼身体有些胖,只好找门口搬了张凳子坐着。
“他想当董卓还是霍光?”
欧阳修单刀直入,同是一个时代的人,他对韩琦非常了解。这个人表面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但较起真来,非常恋权,简直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的代言人。
把他从永兴军召回来,又给了辅政大臣的名头,没理由老家伙不想着最后燃烧一回。
富弼摇了摇头,这就不是董卓霍光的事儿。
庆历旧党这些人都有默契,大家想的都是革除弊政,再造盛世。
激进的和保守的,一体两面,既要保持对朝廷的把控,又不至于使天下失和,南北离心。
之前说好了的,只是让韩琦回来稳住朝局,用他的威望增加旧党对抗太皇太后的筹码,制止新法推行。
现在王安石已经老实,韩绛去了河北,新党只剩一个陈升之,掀不起风浪。
韩琦回来只要以枢密使的名义管带禁军就行,帮官家梳理好三衙,达成顺利亲政的目标。
他和韩琦一内一外,镇住新党,给苏轼和官家一些时间成长。
计划是好的,可韩琦这里出现了偏差。
他要入朝辅政,要替代文彦博的位置,还想参与教导官家的成长。
“苏轼看得住开封府么?”
富弼的提问,让欧阳修笑了。
“比你那孙婿强,若说多点开花,他不如李长安;若说沉稳务实,我看朝中无人可出其右。”
谁的孩子谁夸,在他的保驾护航下,苏轼如今当个知府已经绰绰有余。
假以时日,安抚一路也不成问题。
按照他的培养计划,要是三年开封府尹做完,下一步就去京东或者京西路做一任转运使,然后就可以回来进中枢了。
“我是问,如果韩相州急了,苏轼能把城里掌控住么?”
欧阳修捋着胡须咂摸了一会,摇了摇头。
城里就有三千皇城司,有四门兵马使,有各种武社,鱼龙混杂。即便开封府有一千八百衙役,也太难施为了。
关键是名义,韩琦可是当过十年宰相的人,朝廷里能跟他对等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真要是兵谏,说不定有人要开门。
“行,我知道了!”说完,富弼告辞。只有苏轼肯定不够,他需要的,是控制住市面不乱。
没有枢密院的命令,没有宫里头的圣旨,韩琦就不敢进汴京城的城门。
下一个问题,是问问李长安,肯不肯出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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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从苏轼那出来并没有回金楼,而是去了富弼在城里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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