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琢磨了一夜,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刚发生刺杀案,十几个关联者被苏轼判了死刑,他们不去求皇帝特赦,又跑来要刺杀自己?
金楼一开,现在自己再也不是就七八个朋友的状态,他们就不怕报复么?
当然,也不排除王党成员读书读坏了脑子。
还有一点,这事儿是富弼老狐狸说的。这人能把辽国君臣忽悠的团团转,稳定了几十年边疆,真的能跟自己说的是真话么。现在两方不过是相互利用,一个要借洛党的势力,一个想找个智囊对付新法。
现在王安石辞相,洛党的目标已经达到,那把自己调走,难说不是对金楼或者大学产生了兴趣。
一早上,李长安又睡到日上三竿。
富柔怕他又偷跑,叫人一直盯着,结果马上都晌午了,还不见动静。
难道这人真被吓住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对李长安产生了一些鄙视。就这,还要只手挽天倾当英雄?
出了门,拿上宝剑,取了一副软甲,来到李长安所住的小院。
丫鬟示意,姑爷还在睡觉,并没听见起床。
富柔一使劲,把门踹开,却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雪白的壮汉。
“诶呦,谁?”
突然的动静把他吓了一大跳,起身摸着一个撑窗户的杆子握在手里。
“唉!一大早的,又作什么妖啊!”看是富柔,李长安把杆子放好,扑通一下,重新跌回床上。
富柔将十几斤的软甲砸下来,幸亏这东西没有棱角,否则也算一件重型兵器。
李长安拿在手里看了看,似乎不是自己之前那一件,这个更修身一些,显着没那么多累赘。
“三日后就要启程,你还不做准备?”
“我想好了,不去!”
富柔瞪大了眼睛,“你!”昨天还一脸愁容,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到底是谁被人捅了一刀差点死去。
“昨天我想了一夜,发现诸事新启,桩桩件件都脱不开手,所以我不走了!”
富柔眼神中充满急切,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
“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们家乡有句俗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未战先怯,这可不是我汴京小财神的风格。今天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到时候你自然知晓。”
吃过了早(午)饭,他还没出门,先来了一个访客。
崔大带着开封府的两个捕头到了,一个是李长安认识的邢捕头,另一个是他带来的同僚。
两人进了富弼的宅邸,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一方面因为确实少拜访这种高官的私宅,另一方面,老觉着处处危机,随时哪个墙头就能飞出一支利箭。
这富相公怎么把家修的跟军寨似的?
进到书房,看到李财神本人,俩人这才有些放松。
“坐,我跟苏子瞻的关系你们是知道的,到了这里便不用客气。”
二位捕头心说,您这意思,我们俩还得见面磕一个是吧。苏子瞻是我们上官,平时想拜见都见不着的那种。
“来,喝茶。富公在老家洛阳自种的茶叶,别有一番风味。”
好嘛,屁股还没挨到凳子,搬出来两尊大佛,你李财神有事吩咐,我们还能推脱不做么。
两人欠身坐下,端起来凉茶,啜饮了几口。
李长安翻起手边的一本账册,从中拈出两张交子,放在桌上,推到了桌子中央。
“事儿你们大致清楚了,我要知道是谁下了悬赏,汴京城又是谁接了。这是两百贯,拿去带兄弟们喝茶。”
邢捕头抻着脖子看向钞票,是大相国寺的印花,汴京信誉最好的纸钞了。
伸手要拿,却被同僚悄悄踢了一脚。
“小的李全忠,一直仰慕大官人的豪气。能给大官人办事,乃是小的修来的福报,这茶钱等办妥了事情再拿不迟。我俩这就去办,三日内必有消息!”
李长安却没让他俩走,又从书册里拿了张一千贯。
“这份才是你们的,零钱先收了吧,汴京暑热难当,谁也不容易。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办事也顺心!”
邢捕头的手在桌下跟鸡爪子似的,恨不得立即连那一千贯也抓过来。
送走俩人,不大会功夫,崔二身上带着一股微微的骚臭味回来了。
“禀姑爷,属下已去东西两坊问过话,确实有悬赏之说,主要是花子和小孩在传。我去了趟无忧洞,并未问出源头,只是说能伤家主者得一千贯,伤且死于十日之内,得赏三千贯。”
“我的悬赏给他们发下去了么?”
崔二严正的点了点头,“只是钱有些多,就怕有人杀良冒功!”
李长安心说我管那个呢,只要来人能提供证据,他又不差几个赏金。
所谓威慑,不是追求公平,而是施展恐惧。
下午,他照常去金楼办公。
国债的一揽子事情,除了他,这时空或许只有佛罗伦萨的那帮金融家能运作明白。
这次建盘,相当于他组织财团对大宋国债进行了收购,然后又拿了一部分出来进行二次发售融资。
旁人只知道朝廷又借到了钱,哪知道其中关窍。
金楼的孔家掌柜他没动,依然负责原有的“交引”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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