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得国不正,看谁都像乱臣反贼。
范仲淹牛吧,历史书上仁宗之治的头号功臣,生封公、死酬王,谥文正,荫子孙。
可在皇家自己的小账本上,范仲淹是个权臣,防他跟防司马懿似的。
这不禁令人想起半个世纪之后,宋徽宗跟“六贼”的故事。
帮你收拢军权,收刮赋税,打造出了一个中兴局面。然而一朝天变,臣子全部祭天,帮赵佶背了黑锅,上了一千年的奸臣传。看,这就是不当权臣的下场。
他忽然想起来个后世的一句至理名言:当别人怀疑你有...时,你最好真的有...
依照曹女士的判词,自己要是老老实实给赵家当牛马,将来的偶像就是路易十六。
有斗争才有团结,有统战价值才有优待。
当曹操,劳心费力,玩周公吐哺,还要背后世奸雄之名,智者不取;我看司马仲达就很好,托庇于当世英雄豪杰的大树阴凉之下,外拒敌国,内合世家,辅佐贤君,成就一番霸业。
想了一晚上,到了天蒙蒙亮,他终于哈欠连连,听着鸡鸣狗叫渐渐睡去。
日上三竿,气温又升了上来,仆役们拿着蛛网小心的粘捕知了,生怕打扰了未来家主的宝贵休息。
他睡的正熟,忽然鼻孔一阵酥痒,打了个喷嚏。
睁眼一看,却是好大一张长脸,比富弼老头骑乘的毛驴也不差多少,离近了十分吓人。
“啊~~~”
惊吓得他操起拳头就要锤上去,仔细一看,哪是驴,这分明是大宋第一才子,苏子瞻嘛。
“晌食了,你还不曾起?事情千头万绪,几千万贯的银子,几十万人的前途,都在你一个人身上背着。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还有没有点责任心,.......”
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时间穿越,这特么不是昨天自己忽悠王元泽的词儿么。
吓了一跳,觉肯定是睡不成了,再说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再睡也不舒服。
“大长脸,好不容易休沐一天,你不在家陪老婆孩子,跑我这来干嘛?”
苏轼心情不错,有些小小的得意,翘着腿抖着脚,一边抓着蜂蜜茶惬意的喝着,一边享受着李长安丫鬟的扇风。
“你猜,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能让一代天骄嘚瑟成这样,“你的开封府尹转正了?”
果然,朋友的刀子才扎的最准,一句话把苏轼大半的兴致都给击溃了。
“嘁,我姓苏不姓赵,你见过这么年轻的三品高官,大宋储相么?再猜,往高了猜。”
朝堂之上,还跟苏轼有关,那不就是欧阳修喽。
“你老师的乞骸骨被批准了?”
苏轼冷了脸,好心好意来分享胜利消息,却被朋友连刺两刀。欧阳修要是退休,他这个代掌开封府,代谁去?
今天不宜出门交友,他只能直接给出答案:“王介甫上表辞相了!”
“啊?”
李长安翻身下床,一把抓住苏轼的胳膊,“官家没答应吧?”
苏轼心说怎么回事儿,驱逐王安石出京,不是咱们一起研讨的策略么,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你不懂,宰相去职,如果不是被官家厌弃,至少要慰留三次的。”
李长安一想也对,助教辞职还得有三个月的过渡期呢,王安石起码相当于院长级别吧,至少也得半年。
“那就好,那就好!”
“你说什么?”
李长安倒了一杯蜂蜜水,一饮而尽。
“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大宋之所以用王安石变法,正是因为他弄不成新法;而更适合担当革新天下的领军人物,恰恰朝廷又绝不敢用。大长脸,这才是我们的机会啊,拿别人的面粉,蒸自己的炊饼,玩的就是灯下黑。”
苏轼怀疑小老弟是不是睡魇着了,说的什么胡话。
“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我们的机会?”
跟他一个人解释不清楚,李长安拉着人,叫来管家,去寻找昨晚富弼睡觉的房间。
富弼显然昨晚睡得很好,自从家里挖了地下空间,老头开始学司马光当上了穴居人,天天下地下城副本。
老人家好享受,躺在李长安设计的摇椅上,有人扇风,还有人给读书。
见两位后辈来了,起身都不起身,只是略略抬了抬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享受人生。
苏轼行礼问好,通报了王安石辞相的消息,虽然他相信老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
李长安确定,昨晚的时候,老登就知道了,要不也不会玩那么一出。
“富公,王介甫辞相之后,谁来接替?”
宋朝的官制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三套完全不同时代的体系强行组合在了一起。官儿最高的,不一定权最重,权重的也不一定薪水就多。
比如王安石,他上面就还有富弼、韩琦、文彦博、曹佾,平级的有唐介、司马光、欧阳修、陈升之等等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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