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虽然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嘴角却藏不住,冷冷的笑意。
“派御医吧,皇城司也去把小衙内救过来,这天下可真离不了他们父子啊!”
小黄门听了命令,心说你们王家找倒霉。
耍谁不好,拿天子皇帝当棒槌,真当宫里这么多老师都是白给的啊。
此时,王家一片混乱。
王雱从南城回来,先是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深切的怀念了自己这二十几年来,父母的慈爱,兄妹的陪伴。
感谢了妻子对自己的一路照顾,再次重申了对她的深厚真挚的感情。
最后,写了一大段对赵官家的寄语。
说大宋值此变局,官家要坚定信心,任用贤臣,好好的把变法进行下去,中兴大宋。
然后,当着诸多幕僚和邸报编辑的面,吞进去一块银子,两颗豌豆粒大的金子。
拒绝众人的救治,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盖上一张白布,静等咽气。
王母堵着门,一边拍打着,一边劝说,就是不让管家砸开门栓。
吕银平眼珠子一转,拉着几个同事站到边上,使了个眼色,都放大了声音开始“劝谏”。
时间不长,一队官兵骑着马就进了相府。
当头的是一位銮仪卫的将军,手持一颗铜瓜锤,进了院子也不顾别的,喊一声让开,抬脚就踹。
王夫人还想拦着,被眼疾手快的幕僚拉走。
咔嚓,哐当!
两扇门,一扇挂着另一扇,被将军硬是给从门轴处踹掉了,眼瞅着就要砸向躺尸的王雱。
也不怎么那么巧,王雱正好睁开眼睛,然后伸手一支,免于被镂空的门板盖了棺材盖子。
“不要管我,我死志已决,一定要给李长安赔命!”
那将军仿佛耳朵是聋的,拿铜瓜一扫,将门板砸飞。蹲下身子,右手一用力,将小衙内夹在腋窝,转身即走。
府内众人还想阻拦,随行的官兵已经亮出兵刃。
戏演到这儿就得了,谁爱陪你们胡闹。
宫内各衙门口开始议论纷纷,这王安石心意狠绝,这是要当孤臣啊。
抛弃了乡党,没了江南西路的助力,又不保着给自己挣业绩的底层官吏,他还能依靠什么坐在政事堂里。
文彦博、富弼、欧阳修几个斗争界的老天师,默默的拿出小本本,准备修改计划。
之前是想逼王安石自请出京,然后大家联手废除新法,重归旧制。
可刚刚这出戏,演的是君臣相得啊。
宫里的太皇太后跟少年天子,显然是不想丢了王安石这颗棋子,要留着对付他们这帮老臣。
可王安石要是留下,还不要脸的当中旨相公,到时候大家岂不麻烦。
诸多大佬,只有司马光一个不烦心。
他就不是搞斗争的那块料,看了半天戏,还真以为王安石受了巨大的委屈,是要以死明志来的。
要不要看在人家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御史台撤一撤火力,展示一下温情呢。
毕竟王家已经认错,小李长安也活了下来,大家还是要和光同尘下去,共同裱糊这个大宋朝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御史台的首份刊物就要扔出大炸弹了。
而他这个顶头上司,居然还没有收到样刊,更没有题写任何寄语,甚至连发行售卖的典礼邀请都没有收到。
直肠子的人,活的就是这么的无忧无虑。
到了晚间,富弼家又开了夜宴,这次还请了专门的画师。
院子里撑起一个巨大的蚊帐,拦住了奔着烛火而来的飞虫。男人们在东头喝茶聊天,女人们在西头喝酒讲段子。
苏迈这样两头不靠的,在一名仆役的保护下,跑到树下抓知了。
钱韦明拉着苏轼还有司马康,一起劝阻李长安。
“收手吧,现在外面全是同情王相公父子的人!”
“叫破伪圣诡计,此路万千妖魔鬼怪,无不要生啖我等血肉,咱们这是找死啊!”
“长安,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当缓则缓!”
哥几个全被今天王家父子的表演给骗了,至少觉得王安石已经确实走投无路,现在已无威胁,不要痛打落水狗。
况且,他这篇评论,大大的有辱斯文,怎么能拿做生意来解读圣贤之道呢。
虽然他们也不认可,但不等于要跟天下人撕破脸。
“你们啊,没听过“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话么?老虎有虚弱的时候,不趁机下死手,等他缓过来一口气,被吃的可就是我们。
“他不当圣人不要紧,你们不怕他直接不当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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