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的血腥气尚未被夏日的热风完全吹散。
那二十多颗被悬挂于旗杆之上、面目狰狞的首级,如同无声的雷霆,震撼着整个常安城。
消息像带着瘟疫的飞鸟,迅速掠过宫墙,传入大街小巷,让所有听闻者,无论是官员还是平民,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
金銮殿内,那场关于仁德与铁血的争论,最终以最极端、最残酷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在殿外响起,打破了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员都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只见冉冥那铁塔般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殿门口,他身上的玄甲似乎比刚才更加暗沉,仿佛浸染了难以洗净的血色。
浓烈的血腥气随着他的踏入而弥漫开来,让靠近殿门的几位官员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脸色发白。
冉冥大步走到御阶之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带着刚刚执行过杀戮后的煞气:
“陛下!末将复命!廖乾、张义、徐淳等二十多名逆臣,已于午门外明正典刑,首级悬杆示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幸存官员的心头。
那二十个名字,片刻前还是活生生的同僚,还在引经据典、慷慨陈词,转眼间已成无头尸骸。
兔死狐悲之感与对绝对权力的恐惧,交织在每一个人心中。
御座之上,楚宁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完成。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随即从冉冥身上移开,再次扫向殿下那噤若寒蝉的群臣。
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刚刚用鲜血确立起来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官员们深深地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都会引来那致命目光的注视。
楚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而寒冷:
“现在,”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那些之前曾流露出犹豫或沉默的面孔。
“还有谁,认为朕不该处置独孤伽和刘襄母子?”
“还有谁,认为应当怀柔,应当宽恕这前朝余孽?”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是无人敢率先发言,那么现在,是无人敢再有丝毫异议。
午门外尚未冷却的鲜血和那二十颗高悬的首级,已经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
任何不同的声音,在此刻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些官员的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官袍下的内衣已被冷汗浸透。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李弼知道,自己再次表现的时刻到了。
他强忍着背伤因紧张而传来的阵阵抽痛,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显得坚定,再次越众而出,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凸显的激昂与忠诚:
“陛下!逆臣伏诛,足证天威浩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如今,殿内再无杂音,天下有识之士,皆已明了陛下肃清寰宇之决心!”
“独孤伽、刘襄二人,乃伪汉最后之象征,留之无益,只会徒耗粮米,乱人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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