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独孤伽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凤目中闪过一丝厉色:“沈从文,本宫知道你的忠心。”
“但你也太过谨慎了!如今大敌当前,首要之事是稳定军心,凝聚力量!”
“若因些许猜疑就随意抓捕大臣,岂非让其他官员人人自危,反而正中楚宁下怀,动摇我守城根基?”
她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李弼之事,本宫心中有数!他若识相,老老实实养伤便罢!”
“若真敢有什么不轨之举……哼,本宫能打他三十大板,就能砍了他的脑袋!”
“你不必再多言,做好你分内之事,严密监控城防,确保皇宫万无一失即可!退下吧!”
“臣,遵旨。”
沈从文见太后态度如此坚决,知道自已再劝也无用,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抱拳行礼,默默退出了未央宫。
看着沈从文消失在殿外的背影,独孤伽脸上的不屑稍稍收敛,但依旧没有太过在意。
她确实不认为李弼等人能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在她看来,绝对的武力掌控和高压统治,足以碾碎任何内部的反抗苗头。
然而,她低估了人在绝境中被逼出的疯狂。
也低估了那三十大板所带来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创伤,更是彻底摧毁忠诚与信任的毁灭性力量。
她更不知道,就在她自信满满地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时。
一张针对她和这座帝都的致命罗网,正在夜色掩护下,悄然编织,并且即将收紧。
三天的时间,在常安城内外双方截然不同的心境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拨动,倏忽而过。
对于城外的楚军而言,这三天是战前最后的准备与压抑的等待。
军营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士兵们反复检查着兵器甲胄,军官们则一遍遍推演着入城后的作战计划。
冉冥更是如同即将出闸的猛虎,坐立不安,时不时就望向常安城东门的方向,只待那约定的信号升起。
而对于城内的绝大多数人,无论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还是那些被高压政策压得喘不过气的官员和守军,这三天则是在日益增长的绝望和恐惧中煎熬度过。
楚军围城的压力与日俱增,城内粮草开始实行严格配给,流言蜚语如同野草般在暗处滋生。
太后的十条铁律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第三天,清晨。
天色灰蒙蒙的,一如常安城此刻的氛围。
按照惯例,一支由五十名汉军士兵组成的运粮队,在一位姓陈的校尉带领下,准时来到了太仓署所在的坊区外,准备领取今日需要运往东门附近几处军营的粮秣。
陈校尉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军官,面容黝黑,带着军旅之人的粗犷。
他按部就班地指挥着手下士兵在太仓署门外列队等候,自已则准备进入署内办理交接文书。
然而,今日的太仓署,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守卫明显比往日森严了许多,而且都是一些生面孔,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煞气。
陈校尉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如今局势紧张,加强了戒备。
他刚走到署衙大门前,还未及通报,就见太仓令赵明在一众属吏和几名陌生护卫的簇拥下,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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