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怀着沉重而又决然的心情,悄无声息地陆续离开了李弼的府邸,如同水滴融入夜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卧室内,再次只剩下李弼一人,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钻心的疼痛。
他趴在床榻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反复推敲着方才制定的计划每一个细节。
兵马调动、伪装运粮、抢夺城门,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容不得半分差错。
而其中最关键的,便是与城外的联络。
必须尽快将计划告知楚宁,约定好信号和时间,方能里应外合。
就在他强忍着剧痛,思索着该如何安全地联系上锦衣卫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老管家那张布满忧虑的脸探了进来。
“老爷……”
管家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外面……有黑衣人求见,说是故人。”
李弼心中猛地一跳!
黑衣人?
锦衣卫?
他们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是巧合,还是自己府邸早已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随即又被一种“天助我也”的急切所取代。
无论如何,对方主动现身,省去了他冒着风险去寻找的麻烦。
“快!快请进来!小心些,莫要让人看见!”
李弼急忙吩咐,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管家领命而去。
不多时,卧室的暗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熟悉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内,正是那名之前与他接触过的锦衣卫千户。
他依旧是一身夜行衣,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千户一进来,目光便首先落在了趴在榻上的李弼身上。
看着他臀腿间那隐约的血迹和苍白扭曲的面孔,千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讥诮的弧度。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床榻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弼的惨状,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物品。
良久,他才用一种带着戏谑和怜悯的语调缓缓开口:
“啧啧啧,李大人,这才几日不见,何以落魄至此啊?”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黏腻:
“瞧瞧这伤,三十大板,不好受吧?听说还是那位您曾经效忠的西太后,亲自下的命令?”
他摇了摇头,故作叹息状:“唉,真是令人心寒啊。”
“想李大人您,好歹也是大汉重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因为一次小小的办事不力,便被如此酷刑加身,险些丢了性命。”
“这岂是明主所为?分明是暴君行径!”
“为一介如此刻薄寡恩、视臣子如草芥的毒妇卖命,李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他每说一句,李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心中的怒火就如同被浇了油般熊熊燃烧!
这锦衣卫千户的话语,字字如刀,精准地剐着他内心最屈辱、最愤恨的伤疤!
那三十大板的剧痛,那在朝堂之上被拖行时的羞辱,那对独孤伽滔天的恨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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