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缓缓地驶出了神武门。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街角,林钰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对二狗说道:“赶紧把宁贵人送到城外土地庙,然后回宫,千万别露馅了。”
“老大放心!”
林钰点点头,转身朝着玉山书院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玉山书院,顾名思义就在长安城外的玉山半山腰上。
山不高,但是很秀丽。
八百里秦川人文地宝,孕育无数璀璨文明,关中大地更是盛产忠义之士。
林钰对此特别喜欢。
此时,康贤一夜未眠。
他将那首《登高》贴在墙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越看,越觉得心惊。
越看,越觉得佩服。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他反复吟诵着,只觉得这十四个字,写尽了他一生的坎坷与悲凉。
他也是怀才不遇,也是多病缠身。
这首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不。
不对。
这首诗的意境,远比他的人生要宏大,要悲壮。
写出这首诗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自己一定要见到他!
就在这时,门童又跑了进来。
“先生!先生!那个林钰又来了!”
康贤闻言,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快!快请他进来!不!老夫要亲自去迎接!”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书院门口,林钰正负手而立,看着门前那两尊威严肃穆的石狮子。
他知道,康贤一定会出来见他。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便在门童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敢问,可是林钰大贤当面?”康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钰转身,笑着拱了拱手。
“不敢当,在下林钰,见过康老先生。”
“哎呀!大贤不必多礼!”康贤连忙上前,一把抓住林钰的手,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激动与崇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夫拜读大贤的《登高》,一夜未眠,只觉字字珠玑,句句经典,实乃千古第一七律!老夫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林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康老先生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拾人牙慧,当不得大贤二字。”
“不不不,大贤太过谦虚了!”康贤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走走走,随老夫到静室一叙,老夫备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今日定要与大贤抵足而眠,彻夜长谈!”
林钰:“……”
这老头,也太热情了吧。
他连忙说道:“也好,劳烦康老先生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院静室。
康贤展现出招呼寻常的热情,又是给林钰搬椅子,又是亲自泡茶的。
弄得林钰有些羞涩。
两人相对而坐,言谈甚欢,末了,林钰说出此行目的。
“康老,晚辈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大贤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林钰笑了笑,将端午节那天,苏芷虞在宴会上献诗,以及李万天龙心大悦,要来拜访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太监的身份,只说自己是苏妃娘娘府上的一个幕僚。
康贤听完,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林钰见状,心中一紧。
“康老先生可是觉得为难?”
康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是欺君之罪啊,非同小可。只是……”
他抬起头,看着林钰,眼中满是欣赏。
“只是,能写出《登高》与《浣溪沙》这等绝妙诗词之人,绝非奸佞之辈。老夫信你。”他顿了顿,又说道:“也罢,陛下若是真来了,老夫便替你圆了这个谎。只是,老夫有一个条件。”
“先生请讲。”
“老夫想拜你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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