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府,这座屹立在黄土高原之上数百年的边塞雄城,此刻却已是遍体鳞伤,岌岌可危。
城墙之上,残破的“明”字大旗,在寒风中无力地飘摇。守城的士兵,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中的兵器,早已是卷刃的钝刀。
他们倚靠在冰冷的城垛旁,眼神麻木地看着城外那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叛军大营。
他们,已经坚守了太久。
城内的粮食,早已耗尽。
战马被杀光了;老鼠,被吃光了;甚至连城墙上用来防御的滚木,都被拆下来,当成了柴火。
绝望,如同最浓稠的黑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大同总兵王朴,这位曾经也算得上是悍勇的将领,此刻,却如同一个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老人,呆呆地坐在帅府之内,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柄,早已准备多时的匕首。
他知道城破,就在今日。
而他能为这个,他曾经发誓要用生命来守护的帝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以身殉国。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那冰冷的匕首,刺入自己心脏的瞬间。
“轰!!!!!”
一阵他从未听过的、比城外叛军那些“佛郎机炮”的声响,要沉闷、要狂暴了十倍不止的雷鸣,突然从他身后,那片他以为早已被彻底断绝了希望的东方天际,滚滚而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连绵不绝的炮火轰鸣声,如同最雄壮的战鼓,狠狠地,敲在了这座,即将死亡的城市的心脏之上!
“怎么回事?!”
王朴猛地,站了起来!他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了帅府的瞭望塔,向着东方望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他这一生之中,最让他感到震撼,也最让他热泪盈眶的一幕!
只见,在东方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面绣着金色玄鸟的黑色大旗,正在缓缓地升起!
在那面大旗之下,是数不清的如同钢铁森林般,整齐推进的步兵方阵!
是如同死神之眼的,闪烁着毁灭性火光的炮兵阵地!
是……是传说中,那支,战无不胜的……
“镇辽军!!”
“援军……是李总兵的援军到了!!”
“我们……我们得救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就冲垮了王朴心中,所有的绝望!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铁血将军,在这一刻,竟如同孩子一般,跪倒在地,朝着东方的方向,嚎啕大哭!
……
而此刻,在城外。
宁夏叛军的主帅——贺人龙,正惊骇欲绝地,看着那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天兵神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
那支半个月前,还在数千里之外的辽西的军队,究竟是如何插上了翅膀,飞到了他的身后?!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信仰崩塌后的疯狂。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神明的启示。
而是李睿,为他准备的,一场充满了“科学”与“艺术”的死亡盛宴!
“炮兵第一师!”
镇辽军的指挥阵地之上,李睿,手持着望远-镜,面色平静地,下达了,第一道,审判的命令!
“目标,敌军中军帅帐,以及,他们的炮兵阵地!”
“急速射!三轮,火力覆盖!!”
“轰!轰!轰!轰!轰!轰!!”
早已在山坡之上,完成了阵地部署的,近百门“赤龙”野战炮,同时发出了怒吼!
致命的“开花弹”,如同冰雹一般,越过了叛军的头顶,精准地,覆盖了他们,那本该是最安全的核心区域!
一场,与“辽西决战”时,如出一辙的“斩首”行动,再次上演!
贺人龙的中军帅帐,在第一轮炮击中,便被直接,掀上了天!他本人,若不是被几个忠心耿的亲兵,拼死扑倒在地,恐怕,早已被炸成了碎片!
而他麾下那些,刚刚才从明军手中缴获的、笨重的“佛郎机炮”,更是连一发炮弹都还没来得及打出,便在镇辽军那狂风暴雨般的炮火洗地之下,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整个叛军的指挥体系,在一瞬间,就陷入了彻底的瘫痪!
“稳住!都给我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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