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往常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今日的他仪态庄重,气度威严,那双原本淡漠无情的眼眸,也变得晦涩幽深,令人无法窥探其底。
简直判若两人。
进来后,他视线率先划过苏倾暖,又若无其事的收回。
须臾,众人便听得一道沉稳严肃的嗓音响起,“发生了何事?”
少尹悄悄抬头,见为首那人身着绛紫官袍,头戴展脚幞头,神清骨秀,眉目朗俊,气度非凡,不怒自威,心中顿生敬畏之感。
在一众官员中,他最为年轻,瞧着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可站在在这群平均年龄差不多将近不惑的官员中,他却丝毫不觉突兀,甚至在气场上,还隐隐有压倒的势头。
老成持重,稳如泰山,颇有长者之风。
看到来人,李茂激动万分,顿时如看见救星一般,急不可耐的告状,“左相大人,您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说着,他枉顾苏倾暖之前的命令,嚣张的站起身来,还不忘拍了拍官袍上的浮土,“大人,您的徒弟仗势欺人,折辱下官,您作为师父,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她呵。”
他倒不怕唐乔会偏袒苏倾暖,毕竟他既选择站队陈家,就必然是要同东宫划清界限的。
这是陈丞相对他唯一的要求。
之所以故意点破他和苏倾暖的关系,就是为了考验他。
宁兆府少尹恍然,原来,他就是那位被皇上钦点,年轻有为的唐丞相。
怎么,他竟还是太子妃的师父?
被忘在一边的赵德业,立刻面露喜色。
既有这层关系,那他今日这一劫,算是能逃过去了。
太子妃不便插手朝政,可唐丞相可以啊!
闻言,唐乔看向苏倾暖,疏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太子妃,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较方才温和了不少,但也不见半分亲近之意。
此次跟着来的大部分都是陈氏一党的官员,见状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这唐丞相能力虽出众,但在皇上跟前的受宠程度,比陈丞相差远了。
他白身拜官,在朝中没有根基,若是想有所作为,便只能依附陈家。
这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
虽说良禽择木而栖不假,但他既和太子妃有这层师徒关系,却还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义无反顾的抛弃东宫,想来也是那等趋炎附势之辈。
倒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纤尘不染,孤傲不群。
李茂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唐乔和苏倾暖之间扫来扫去,不怀好意。
这唐丞相,还是有些心软那。
若真有决裂之心,他就该顺着自己的意思,给太子妃一个下马威,而不是客客气气的询问事情缘由。
缘由很重要吗?
只要有心,黑的也可以被说成白的。
他一个刑部郎中办不到,唐乔身为丞相,又是师父,可是完全能管教她的。
便是皇上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苏倾暖沉默片刻,“唐丞相耳聪目明,该是在进门前,便已听到了事情经过。”
“所以——”
她抬眸看向他,“您应该也明白,是他寻衅在前。”
“太子妃,您可要搞清楚,这里是京兆府,不是东宫。”
李茂洋洋得意的指责,“您一介女流,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合规矩。”
既然已经得罪了她,那就借着这个功夫,彻底打压的她不敢在皇上面前多嘴。
“胡说八道,我们太子妃是来帮宁小姐认领二夫人的尸身,怎就不合规矩?”
青竹素来口拙,不善言辞,但此刻也忍不住出声反驳。
宁国府算是太子妃的母家,主母出面帮忙,无可厚非。
“京兆府是你家开的吗?”
李茂不甘示弱,“你要带走尸体,京兆尹同意了吗?”
他之前可是做过给事中的,虽是投机取巧,但到底也有些口才在身上。
这下,便是老实人的青竹也怒了,“京兆尹不是被你绑了吗?”
就知道陈氏一党鲜有好人,太厚颜无耻了。
“话说回来,你一个正五品的郎中,无诏无令,有什么资格将堂堂从三品的京兆尹下狱?”
“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诏令?”
“那你拿出来呀?”
李茂噎住,使劲一甩袖子,“本官不跟武夫一般计较。”
鲁莽,愚蠢,不知所谓。
没有命令,他来做什么?
只不过,不是上面,而是陈丞相个人的意思罢了。
等审出点什么,再补手续,不也一样?
最近两个月,他办了多少案子,不都是这个流程。
他懂什么?
唐乔仿佛没听出二人的矛盾,避重就轻的问,“二夫人她......”
“方才大牢进了刺客,二舅母被残忍杀害。”
苏倾暖如实告知,末了,一字一句的问,“唐丞相,本宫现在能否带她回府安葬?”
虽没有针锋相对,但比起方才,到底冷漠许多。
这点小事,唐乔自然不会不同意。
“逝者已矣,你们,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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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又客套一问,“用不用本官派人帮忙?”
“不必了!”
苏倾暖语气疏离。
师徒二人一来一往,对话之间,完全听不出往日交情。
唐乔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主动退到了边上。
李茂有些不服气,但唐乔既没有为难苏倾暖的意思,他也不敢再多言。
来日方长。
其他官员见状,连忙也跟着让开路。
不过是带着一具尸体出去,他们犯不着因为这个原因,去主动招惹太子妃。
多大点的事儿?
就太子殿下那护妻的模样,若是知道了,指不定给他们使什么绊子。
也就李茂那个蠢货,才会无知无畏。
人家一日不下台,就一日是储君,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更何况,唐丞相不愿深究,他们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卖他这个面子。
临要走出门口,苏倾暖想到什么,忽而又停下了脚步,“敢问唐丞相,赵大人他犯了什么事?”
听见终于提到自己,角落里的赵德业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没有站错队,太子妃果然仗义。
明明自己都受了刁难,还要帮着他说话。
唐乔摆明了不想她继续留下,随口敷衍道,“赵德业的案子,将由刑部主审,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苏倾暖心知肚明,不由冷笑,“他是得罪了陈家吧?”
言罢,给了青竹一个眼色。
青竹走过去,将赵德业口中的抹布取出。
唐乔眸色暗了暗,到底没有阻止。
得了自由,赵德业立刻麻溜的跪下,大声哭诉,“太子妃,左相大人,下官冤枉啊!”
“通县的案子是皇上拨给下官审的,人证物证俱在,陈康杀了人,理应受到律法惩处。”
说着,他对李茂怒目而视,“可是这位李大人,却逼着下官当庭盼陈康无罪,下官不肯,他就诬陷下官私通贼匪,阻挠新法推行,要将下官关到大牢里去。”
“天理昭昭,他为了包庇陈康,这是要屈打成招,让下官死在牢里啊!”
不得不说,赵德业很会把握机会,口齿伶俐的将过程叙述的清楚明白。
末了,还不忘委屈的抹了把眼泪。
其实他也很怕死,更怕得罪权势熏天的陈家。
可那陈康做的太过分,便是他自认不算什么好人,听了过程之后也觉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这人渣千刀万剐。
判他斩立决,已是给了陈家面子。
毕竟,在这个案子中,陈家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参与了。
“胡说八道!”
李茂反唇相讥,“你说在审案,那么本官问你,此案的原告呢?”
“没有原告,你审什么,又判什么?”
说完,他向唐乔躬身一礼,开口解释,“左相大人,您别听他一面之词,下官是奉了陈丞相的命令,前来处理此事,您若不信,完全可以派人去中书省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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