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跌落在李易身后的泥沙中,勉强起身后,亦不敢多问,转而低头。
李易隨后问裴镇卿道:“这两人方才要拿捏你,你打算如何处置”
面对才对自己展露疗牙的史朝清,裴镇卿却面色如常,他道:“这两人是司马你抓的,理应由司马处置,我奉公而来,遭遇种种,乃是办事不利,亦是应有的风险,提前早有准备。”
这番话,让史朝清悬著的心,稍稍落下。
但紧跟著,却又听那裴镇卿话锋一转:“不过,这个人”他指了指史朝清,“自言乃是阿史那姓的突厥种,他说话的时候,其相不似作偽,似乎真的满心怨、仇恨,对於这点,司马,你不可不察。”
“我”史朝清当即就要辩解。
但李易一指点出,他当即口中无声,只能焦急的捏著嗓子,挣扎著想要发声。
做完这些,李易对裴镇卿道:“裴君所言极是,此人这般涉族之言,確实藏有许多隱患,后续应是深挖。如此看来,若直接借著此次水府风波,將他斩杀,推之於妖邪作乱,
倒是有些便宜他了,更无法顺藤摸瓜,找到其人背后所藏的大奸。”
“不错。”裴镇卿点点头,“这人似是叫史朝清,他的父亲在北疆该是有不小势力,
先前我受创之中虽是浑浑噩噩,却也听得这人似有谋划,此番回去,就当稟明於上,让朝中警惕北疆局面!至於他的性命,若能让司马你挖掘出更多情报,也算是物尽其用,只是李司马你也要北上,去往北疆,到了那里,此人就像是归山入海,必有助力,到时候还需小心。”
“多谢提醒。”李易点点头,但心里已有决定。
这史朝清的来歷,他既然已经知道,背后牵扯的事端就更是洞若观火。
“史思明的儿子,那史思明可也是安史之乱的关键人物,现在虽然有些名声,但並未登堂入室,却没想到私底下竟也有不小的动作———”
史朝清见暂时得保性命,虽然还有担忧,但暂时镇定,一时安定下来。
倒是他旁边的杨,著这个时间,开口道:“好叫两位得知,我与这为史郎君也是萍水相逢,言语投机,这才同行,还被他矇骗,拉到这水府之中!著实不知他竟是他族野种,胸中藏著狼子野心!竟还要谋害朝廷命官!先前他要谋害这位朝廷命官,我可不曾出言!还望明察!”
说到这里,他见李易二人不为所动,再想著两人刚才的一番对话,显然都是心志坚定之辈,不会被自己这么一番无根无据之言所打动,於是又补充道:“两位,在下名为杨,也曾与李郎君在那广异楼中有一面之缘。除此之外,如今与圣人亲善的太真元君,正是在下的族妹———”
“你是杨玉环的哥哥”
这下,李易终於有了反应,他眯起眼晴,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杨稍微鬆了一口气,便又介绍起自己:“我名杨。”
李易紧跟著就问道:“你可知道个叫杨釗的”
“杨釗这名字听著耳熟。”杨听得李易问起这话,便觉得是生机所在,赶紧拼命回忆,结果还真让他寻得踪跡,就道:“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却是个血脉疏远的族人,如今该是在哪个小县里面当县尉,郎君如何能知道此人”
李易不答,反而问道:“他既然血脉疏远,又只是个小官,你怎的会有印象”
杨就道:“太真元君其父,也就是我家族叔去世的时候,这个杨釗曾赶来打手帮忙,甚是勤力,因此留有印象。”
“哦”李易问到这里,点点头,不復多言,心里却意识到,那杨釗,也就是后来的杨国忠该是个善於钻营的,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从杨玉环之父的白事上就看得出来。
杨的心里却如同被猫儿抓挠,想著你这到底要怎么处置我,给个准话吧!但这些终究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宣之於口。
此刻可不比广异楼与问天台时了,那时杨仗著自身题,以及后面得到的一件至宝,还觉得李易只是领先一步,自己只要抓住机会,便可后来居上。可今日见了李易与河伯的一战,听看体內那老鬼的评价与感慨后,始知李易凶残,非自己可比,这心里哪里还有攀比之心,只想著如何活命,且不被与那史朝清等人划归一类。
只是,李易问过此言后,根本就不多说,反而瞧见了一个鬼鬼票票的身影后,直接移开了目光。
被李易察觉的,乃是一头老龟,隨即就被摄到跟前。
“我记得,你是跟在那河伯身边的老龟吧”李易透过表象,一下就认出对方的根本,“怎么都让尔等离开,何故回来不过,你来的倒也正好,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请上仙发问,老朽定然知无不言!”那老龟这会已现出原型,却还是口吐人言:“还有,请上仙明鑑,老朽乃是辅佐於正神,凡得了神位,老朽便当相隨,因此才会跟在先前的河伯身前。如今这神位,既是落在了上仙手中——”
“好了。”李易打断其言,跟著就道:“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且问你,之前这河伯不是闹腾了不小动静,又是娶妻,又是威胁周遭,还有劫掠人口之事,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那老龟只是稍稍迟疑,就回答道:“娶妻乃是为了以婚嫁之喜,来调和死寂幽冥,这水府的深处,乃有禁地,似通幽冥。”
裴镇卿这时出来问道:“你们抢掠过来的女子,连同那些失踪的百姓,如今都在何处,是生是死”
老龟看了他一眼,见李易並不多问,才回答道:“这娶来的女子,也有刚烈的,寧死不从,死了几个,但大部分在府中锦衣玉食,很快便习惯下来,更有爭宠斗艳之事。至於那些失踪之人,河伯似乎另有用处,连老朽也不曾告知。”
裴镇卿听罢,眉头紧锁。
李易瞧了他一眼,就对那老龟道:“你领著裴郎君去寻那些被强娶的女子吧。”他依仗眾多,倒也不担心这老鬼会动什么心思。
“喏!”
裴镇卿谢过李易,就跟著离去。
等人一走,李易抬指一点,凌空写下两个“镇”字,儒家之道、笔有元灵、文枢之气、幽冥之气,尽数灌注其中,落在史、杨二人头上,令他们浑身一震,剎那间有跌落凡尘的感觉,却不敢多问。
做完这些,李易又瞧了瞧远处正在靠近的剑修、僧人,以及南岳天台派的叔侄二人,
却是转身就朝水府深处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反手捏住一颗幽蓝色的丹丸。
幽冥元丹。
此丹表面已有裂痕,丹內黑气翻涌。
当李易以幽冥之气灌注,其中竟显出一条幽邃脉络,更隱隱令他察觉一点脉络,於是收起丹丸,循著前行,很快就到了水府深处。
此处,赫然藏著一道三丈宽的裂口,裂口內阴风呼啸,无数冤魂、厉魂如蚁攀附壁沿,更有一道幽蓝色的迷雾从中飞出,一路延伸出去,直达那九曲迷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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