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残片旁边,兽皮包裹散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小截如同温玉般、流淌着玄黄光泽的圣兽遗骸。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机,仿佛在无声宣告——正是它,在这绝境之中,撬动了命运的杠杆。
危机暂解,但代价惨重。
洞窟内一片狼藉,众人皆重伤濒死。佛晶虽胜,光芒也已大不如前,封印显然受损。
那莲台下的黑洞虽然缩小,却并未完全消失,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寒意。
圣兽遗骸、佛晶、洛水残片……这三样重宝近在咫尺,却也意味着新的风暴,随时可能因贪婪或变故而再次降临。
深渊之下,短暂的死寂,是喘息,也是更大未知的开始。
洞窟内,劫后余生的死寂被粗重压抑的喘息和冰屑滑落的簌簌声填满。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佛力残留的檀香,以及寒狱死气溃散后的冰冷腥咸。
陶玉虎庞大的身躯瘫倒在冰冷的玄冰地上,左臂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浸透了半边身体,染红了身下晶莹的冰晶,意识在剧痛与力竭的黑暗中沉沉浮浮。
他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向旁边抓挠,触碰到了散开的兽皮一角,指尖感受到那截温润如玉、流淌着微弱玄黄光泽的圣兽遗骸时,紧绷的神经才略略松弛,陷入半昏迷状态。
陶玉龙同样摔落在地,丹田如同被掏空,那缕暗金佛火几乎熄灭,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带来撕裂神魂的灼痛。
净身诀彻底枯竭,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但莲台中央,那块暗金佛晶虽光芒内敛,却依旧散发着温润而精纯的佛力。
丝丝缕缕的金辉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悄然没入他体内,艰难地滋养着那缕微弱的火种,缓慢地修复着破损的经络。
这力量带着抚慰与归源的气息,让他混乱的神魂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洞窟。
秦玄林瘫坐在不远处,怀中紧紧抱着昏迷的秦玄青。
秦玄青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枯槁的脸上金纸色未退,但在佛晶普照的柔和光芒下,似乎那深入骨髓的冰寒死气被驱散了一丝,紧蹙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舒展了一分。
秦玄林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让他浑身颤抖,看着兄长脸上那细微的变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寒阴山主背靠着冰冷的暗金岩壁,胸口那枚幽蓝冰晶的光芒随着寒狱残念化身的溃散而明显黯淡了下去。
那股如同跗骨之蛆、时刻侵蚀他生机的诅咒之力,仿佛被斩断了一部分源头,带来的剧痛大为减轻。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莲台基座边缘。
那里,蔚蓝色的洛水神图残片正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晕,与佛晶的金辉、圣兽遗骸的玄黄微光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将莲台下方那收缩至碗口大小、却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不祥寒意的黑洞勉强镇住。
他心中惊涛骇浪——这上古佛门的封印手笔,竟借用了他仇敌王剑秋所求的传承核心,这命运的讽刺让他既感荒诞又深怀忌惮。
最边缘的朱奇冥,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强行催动玄阴聚魂幡投影、硬撼筑基冰灵攻击、最后压榨本源施展镇魂秘术,已将他这位老牌山主的根基几乎掏空。
他盘膝闭目,残存的微弱真元如同涓涓细流,在破碎的经脉中艰难运转,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躯体。
每一次真元的流动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刺痛,但他脸上的刚毅未曾减少半分,如同扎根于绝壁的苍松。
短暂的平静下,暗流涌动。
莲台中心,被降魔杵佛光贯穿的寒狱巨蟒虚影并未彻底消散。
它庞大的形体崩解了大半,只剩下最核心的一小团深蓝与漆黑交织、不断扭曲挣扎的怨毒能量,被无数细密的金色梵文锁链死死缠绕、灼烧炼化,发出微弱的、不甘的“滋滋”声。
这团核心怨念异常顽固,佛晶的光芒虽将其压制,却未能瞬间将其净化湮灭,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虽被钳制,却依旧散发着危险的高温。
它每一次挣扎,都引得莲台微微震颤,那黑洞边缘的寒意也随之波动。
陶玉龙的目光艰难地移向莲台基座。那块蔚蓝的洛水神图残片,在玄黄圣力的“激活”下,此刻成了稳定封印的关键枢纽。
它柔和的水韵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巧妙地编织在佛魔交锋的节点,持续地疏导、缓冲着残余的冲突。
然而,残片本身并非完好无损,上面细密的裂痕清晰可见,如同精美的瓷器布满蛛网。
它就像一个超负荷运转的精密零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却不知何时会彻底崩坏。
而散落在兽皮旁的那一小截圣兽遗骸,玄黄光泽温润内敛,其蕴含的庞大生机似乎也因刚才的剧烈消耗而沉寂了许多,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神圣与坚韧依旧清晰可感。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压抑着痛苦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
是寒阴山主。
他捂着胸口,冰晶幽光闪烁不定,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陶玉龙身上,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此地…绝非善地…封印动摇…残余魔念…随时可能反扑…我等…皆油尽灯枯…需尽快…恢复一丝自保之力…”他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莲台中心那光芒温润的暗金佛晶,
“那佛晶…蕴含精纯本源…对佛修…是大补…陶玉龙…你身具佛火…乃唯一…可引动其力…疗伤之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或许…也能…惠及旁人…”
他的话音未落,朱奇冥紧闭的眼皮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默许。
这佛晶之力,确实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恢复众人部分生机的希望,而陶玉龙体内的佛火,是与佛晶沟通的最佳桥梁。
陶玉龙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他精神一振。
他明白寒阴山主的意思。
这佛晶力量浩瀚,若能引动一丝为己用,不仅是他恢复的关键,或许也能护住昏迷的秦玄青,甚至吊住朱奇冥和山主本尊的性命。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调动丹田那缕微弱至极的佛火,去感应、去呼唤莲台上那如同沉睡太阳般的磅礴佛力。
洞窟内,佛晶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微弱呼唤,微微亮了一丝。
金辉流转,如同温热的泉水,无声地洒向重伤的众人。
陶玉虎染血的眉头似乎无意识地松了松,秦玄青微弱的气息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丝,朱奇冥紧锁的眉头也略略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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