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古佛洞府在极致低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被无尽的冰霜彻底封死、埋葬。
……
冰冷,坚硬,带着万载玄冰特有的死寂触感。
陶玉龙的脸颊紧贴着地面,刺骨的寒意让他混沌的意识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狭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冰隙通道底部,周围是比古佛洞府外壁更加幽深、更加坚硬的黑色玄冰。
上方极高处,隐约传来风暴的呜咽,但被厚重冰层隔绝后,只剩下沉闷而压抑的回响。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内灵力枯竭如同沙漠,经脉阵阵灼痛。
丹田中那缕暗金色的佛火微弱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虚弱与撕裂感。
然而,正是这缕佛火的存在,让他的感知在极度衰弱中反而多了一丝奇异的敏锐。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周遭。
陶玉虎紧挨着他,庞大的身躯蜷在冰隙最避风的角落,将秦玄风和秦玄青护在身后,发出粗重如风箱般的鼾声,左臂伤口重新崩裂,染红了包扎的兽皮。
王剑秋盘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水蓝色的灵力波动平稳了许多。
秦玄林在照料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的秦玄风。
江朔和王付众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两人脸上残留着惊惧的余悸。
看起来,所有人都逃出来了。但陶玉龙的心脏,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无形之手攥紧。
“哥?”陶玉虎似乎感觉到动静,猛地睁开眼,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野兽般的警觉,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闷雷在喉咙滚动,
“你咋样?那玩意儿…真跟出来了?”
他的目光极其隐晦地扫过其他人,最后落在角落被陶玉虎刻意用身体遮挡住、以兽皮仔细包裹的大黄遗体上。
“出来了。”陶玉龙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沙砾摩擦。
他抬手,食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却带着纯净净化意念的青白光芒——净身诀的本源之力。
“就在我们中间。”他指尖的光芒并未指向任何具体的人,却如同无形的探针,轻轻拂过空气,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陶玉虎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凶光暴涨,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大黄的遗骸挡得更严实。
“你确定?”陶玉虎的声音压抑着狂怒。
“佛骨炼化时看到的怨念…还有那东西最后对大黄的执念,骗不了人。”陶玉龙闭上眼,指尖的清光微微波动,
“它现在很虚弱,比在洞府时更甚,风暴残余的冰煞对它也是煎熬。但它没有实体,如同附骨之疽,普通的灵力探查根本发现不了。它在等,等我们放松,或者…内乱。”
“妈的!”陶玉虎低骂一声,
“那现在怎么办?揪出来砸碎它!”
“难。”陶玉龙摇头,
“直接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它现在寄生在某人意识深处,如同心魔。除非它主动暴露,或者…我们布下一个它不得不钻的必杀之局!”
兄弟俩的目光在昏暗的冰隙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念头。
冷族祖地!那个被他们视为最后保命底牌、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会动用的残缺阵法图录——水火炼魔阵!
以水火两种极端属性的灵力,交织成炼魔之网,对这类邪祟阴魂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净化之效!
“需要人…做阵眼!”陶玉龙的声音冷冽,“水阵眼需精纯水灵根或功法,火阵眼需狂暴火属灵力或炼体血气。其他人注入灵力维持阵法运转。此阵凶险,阵眼之人承受的压力最大,也最容易被反噬……”
“火,交给我!”陶玉虎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膛,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眼神却凶悍异常,
“老子这身血,烧不死它也烫掉它一层皮!”
他炼体所成的浑厚气血,至阳至刚,正是火阵眼的最佳载体,尽管这意味着他本已沉重的伤势将雪上加霜。
“水…只有他了。”陶玉龙的目光投向闭目调息的王剑秋。
王家嫡传的《玄水真诀》,阴柔绵长,是上乘的水系功法。
王剑秋虽心术不正,但此刻众人同坐一条破船,他的能力是唯一的选择。
“他?信得过?”陶玉虎满脸的不信任几乎要溢出来。
“信不过也得用。这是唯一能逼那东西现形的法子。”陶玉龙眼神锐利,
“而且,这阵法也是对他的试探。那污秽之物若要找机会,在阵法运转时,尤其是阵眼承受压力时发动夺舍或挑拨,是最佳时机!”
计划在无声的意念交流中迅速成型。
陶玉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极度不适,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位,”陶玉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死寂的冰隙中回荡,
“那污秽邪祟,并未被彻底消灭。”
此言一出,如同冰水浇入滚油!
“什么?!”秦玄林骇然失色,下意识地护紧了弟弟秦玄风。
刚缓过一口气的江朔和王付众更是吓得几乎瘫软。
王剑秋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针般刺向陶玉龙,声音低沉:
“陶道友,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我等之中有人被那邪物附身了不成?”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
“并非附身,而是潜藏。”陶玉龙无视他话语中的锋芒,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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