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生挣扎着站起身,垂着头不敢看他。
李景隆来回踱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看向福生,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立刻传令杭州附近所有暗探,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吴王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顺便去收拾好行囊,一个时辰后,随我连夜出发去杭州!”
“属下遵命!”福生躬身领命,立刻转身离去,脚步却比来时更急。
李景隆站在原地,望着福生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微发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待脸上的冷意散去,他才重新换上温和的笑容,转身向凉亭走去——他不能让袁楚凝察觉到异样,她怀着身孕,经不起惊吓。
凉亭里,袁楚凝正望着他的方向,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忧:“出什么事了?”
李景隆走上前,抬手拂去她鬓边垂落的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却比刚才低了些。
他努力让笑容显得自然,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是杭州那边的铺子出了点小问题,我去处理一下,过几日就回来。”
“真的没事?”袁楚凝显然不信。
她太了解李景隆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凝重,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紧紧锁住他,追问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却带着执拗的认真。
“真的。”李景隆重重点头,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分,只是那笑意没完全抵达眼底。
他半蹲下身,重新握住袁楚凝的手,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告别,“就是一些琐事,处理完我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
袁楚凝盯着他看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李景隆若是不想说,再问也没用,只轻声问:“什么时候动身?”
“一会儿就要动身。”李景隆的声音沉了沉,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的玉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没事就让她们两个推你出来散散心。”
“有什么事就找枫伯去办,等我回来。”
袁楚凝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中的担忧稍稍散去些,抿嘴笑了笑,轻轻点着头。
“你放心去忙,不用挂念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等着你回来。”
“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
李景隆没再多说,只是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吻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牵挂。
他知道,无论他要去面对什么风雨,这晚枫堂里的温暖,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起身时,他的目光刻意扫过站在一旁的苏晚,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只余下一丝锐利的警示。
苏晚神色微变,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景隆转身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月亮门外,袁楚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散。
虽然李景隆自称没事,可她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出了大事,李景隆不会这么急着离开。
春桃和苏晚站在一旁,见夫人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只默默收拾着桌上的茶碟,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一个时辰后,暮色渐浓,晚枫堂的侧门悄悄打开。
李景隆一身玄色劲装,腰间藏着火铳,身后跟着同样装束的福生,还有十余名夜枭司的精锐暗卫。
他们没有点灯,只借着微弱的天光,迅速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落日余晖里,朝着杭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一只灰羽信鸽从晚枫堂的后院飞起,翅膀划破暮色,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信鸽最终落在了仁寿宫的屋檐下,被守在这里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捉住,取下了腿上绑着的密信。
吕太后坐在暖阁里,手里捏着那封密信,眉头微微皱起。密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曹国公今夜离京,去向不明。”
微微皱眉沉思之后,她将密信缓缓放在烛火上烧尽,灰烬随着气流飘落在银盘中。
接着她端起桌上的参汤,但却没喝,只是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
她心里清楚,李景隆素来谨慎,若非关乎重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京。
可她不知道的事,这一次送消息的人有意隐去了最关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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