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特意加派了五百骁骑卫护送你,确保你安全抵杭。”
朱允熥不再多言,默默拱手告别,转身登上了马车。
待车帘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恭敬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沉郁。
很快,车队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街,径直向南门而去。
五百名骁骑卫紧随其后,甲叶碰撞的声音在晨雾中格外清晰。
朱允炆站在石阶上,目送着车队逐渐消失在街拐角,脸上那抹“欣慰不舍”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凝重。
...
京都东南十里外,有座无名山丘。
晨雾尚未散尽,李景隆负手立在马车旁,玄色袍角被山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望着山下官道上缓缓挪动的队伍,眉峰拧成一道深痕,眼底凝着化不开的无奈。
那队伍最前方的马车上,一面“吴”字大旗格外醒目——正是朱允熥离京就藩的仪仗。
听闻朱允炆一大早就赶到吴王府送别朱允熥,他便知今日不宜入城,只能来这山丘上遥望相送。
他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朱允炆对他的忌惮在作祟。
“少主。”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身着劲装的平安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时,目光扫过山下队伍,脸色也沉了几分。
李景隆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一切可还顺利?”
“回少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陛下送别吴王时,故意挑拨您与吴王的关系,还旁敲侧击,试探吴王是否有夺位之心。”
“好在吴王应对自如,还向陛下隐晦表了态——说若是您有二心,他绝不会坐视不管,定当亲手为陛下‘扫除奸佞’。”
“他这是有意在试图证明我的清白啊!”李景隆眉头锁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他很感激朱允熥的做法,但却不由得心生担忧,因为他知道,这种说辞一定瞒不过朱允炆。
朱允炆本就多疑,这番“表忠心”,反倒可能给朱允熥招来更大的麻烦。
朱允熥此去,怕是今后再难重回京都,不过对于朱允熥而言,或许这样反倒是更好的结果。
或许这样也好,比起困在京都这是非窝,去杭州就藩,至少能离朝堂的旋涡远些。
“多派些人手去杭州,务必确保吴王在封地安然无恙。”良久,李景隆转过身,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这些年,朱允熥一直命运多舛,从失去自由到就藩杭州,这其中究竟经历了多少,恐怕只有朱允熥自己明白。
杭州是富庶之地,纵使有京都的人盯着,至少能衣食无忧。
虽不能明目张胆地行事,却也能暗中培养些信得过的人手。
至于京都接下来的风风雨雨,就让他来独自面对就好。
...
卯时过半,李景隆的马车缓缓停在了晚枫堂门前。
刚掀开车帘,便见一名护卫在门口焦急踱步,见马车回来,立刻快步奔下石阶,脸色慌张。
“何事如此慌张?”赶车的福生率先跳下车,皱眉喝问。
那护卫躬身一礼,双手捧着一张折叠的字条,声音发颤:“回福统领的话,少主离开之后不久,属下便发现苏晚偷偷放信鸽往京都报信!”
“幸好属下察觉及时,已将信鸽截获,这是信鸽携带的密报!”
李景隆缓缓走下车,脸色阴沉得吓人。
福生接过字条,快步递到他手中。
李景隆展开字条,凝神看去。
只见上面字迹娟秀,内容极其简单,只写了他今早离开栖霞山的事,还备注了具体时辰。
虽没有半句不利之言,却实实在在踩破了他的底线。
他明里暗里警告过包括苏晚在内的八名宫女,不准与外界私通消息,如今看来,这些警告全被当成了耳旁风。
“人在哪儿?”李景隆将字条揉成一团,声音冷得像冰。
“已关入文渊阁内。”护卫头埋得更低,神情略有紧张。
“少夫人可知晓此事?”李景隆又问,目光扫过堂内,生怕惊扰了内院。
“虽事发突然,但属下已严密封锁了消息,除了看守文渊阁的守卫,再无旁人知晓。”护卫连忙摇头,语气急切地辩解。
李景隆不再多言,迈步走进晚枫堂,玄色袍角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冷风。
文渊阁外,两名守卫见李景隆过来,立刻躬身行礼,脸色紧张。
李景隆抬手示意打开房门时,眼底已然只剩冰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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