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兴不仅扣下了密函,还当众杀了信使!他就是故意与您作对,怕功劳都被您抢了去!”
这话一出,卧房内瞬间陷入死寂。
众将纷纷皱紧眉头,神色凝重如霜。
朱权站在一旁,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李景隆缓缓眯起双眼,放在被窝里的双手悄然握紧。
他本就没指望那封密函能真的帮自己夺回兵权,可吕文兴这般独断专行、心狠手辣的做派,还是让他心头燃起怒火。
更让他忧心的是,耿炳文等人犯了擅离职守的错,他日回到真定,以吕文兴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李景隆的眉头拧得更紧,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凝重。
“好了,时候不早了。”始终沉默的朱权突然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压抑,“诸位将军先回去歇息,景帅也需静养。”
众将领命行礼,脚步沉重地退出卧房。
朱权走到床边,亲手为李景隆掖好被角,语气认真:“景帅不必忧心,当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北境安危,绝非一个东宫侍卫统领能扛得住的,要想平定燕乱,离了你可不行。”
李景隆苦笑一声,将心头的烦躁暂且压下:“殿下又拿我开玩笑。我已不是南军主帅,即便有心做事,也无权插手北境事务了。”
“涿州一事,不但得罪了吕文兴,怕是也会激怒陛下。”
“那都是后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万一陛下改变主意了呢?”朱权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慰。
随即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卧房。
李景隆静静躺在床榻上,望着头顶的雕花木梁,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闭上双眼。
朱权说得对,无论今后如何,他必须尽快好起来才行。
一旁的福生默默守着,看着少主虽闭着眼,眉头却依旧微蹙,脸上满是担忧。
...
五日后,涿州城终于恢复了几分生气。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此前为躲避战乱逃难的百姓,正陆陆续续回到家中,偶尔还能听到孩童嬉闹的声音。
李景隆只凭一枪一马,便轻易的吓退了燕军十万铁骑,令燕军在涿州城外寸步不敢踏入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北境。
百姓们奔走相告,提及李景隆时,无不满是崇敬。
北境战神回归,压在他们心头的恐惧,似乎也散了大半,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战败的燕军,并未卷土重来。
据斥候传回的情报,燕军已退守居庸关,又恰逢北境降下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将山川河谷都裹上了一层白霜。
这般严寒天气,短时间内燕军怕是无法再发起进攻。
躁动了整个年节的北境之乱,终于暂时平息。
可李景隆心里清楚,这场内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院内的凉亭中,李景隆披着一件厚实的貂皮袄,静静望着眼前的雪景。
雪花落在亭檐上,簌簌作响,远处的城墙在白雪映衬下,更显巍峨。
福生站在亭外,捧着暖炉随时等候。
朱权则坐在李景隆对面,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呵出的气息化作白雾,很快消散在寒风中。
经过涿州一战,朱权与李景隆的关系又近了几分。
不再只是昔日的旧识,更添了几分生死与共的信任,倒像极了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
这五日的休养,也让李景隆的身体彻底恢复,面色红润,再无大碍。
“北境的雪,总是来得这么突然。”李景隆转头看向朱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比京都的雪要大得多,也冷得多。”
“殿下怕是有很久没回京都了吧?”
朱权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神暗了暗,似乎在斟酌措辞。
他确实多年未回京都了。
当年父皇在位时,便有明令,藩王无召不得擅自回京,这并非他能自主决定的事。
更遑论削藩开始后,刚登基的侄子虽曾召他回京,可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想将他软禁在京都,彻底掌控手中。
他当初选择抗旨,如今再想回去,怕是难了。
一旦踏入京都,恐怕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就在朱权思索着如何回应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隐约夹杂着争执声,甚至能听到几声压抑的怒骂。
李景隆眉头微微一皱,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守在院门口的守卫立刻快步上前,躬身禀报:“回禀少主,耿老将军他们似乎要走...”
“要走?”李景隆面露疑惑,心头泛起一丝不解。
眼下涿州局势刚稳,为何突然要离开?
他当即看向福生,“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福生应声而去,脚步匆匆穿过庭院,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凉亭内,李景隆与朱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这节骨眼上,耿炳文等人突然要走,怕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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