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任何人,”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眼神重新凝聚起冰冷的锋芒,只是那锋芒深处,是更偏执的火焰,“我一个人去天斗城。”
“把我的安澜……带回来。”
月光下,她的身影决绝而孤冷,一步步走出房间,身后是残留着李安澜气息的床铺,身前是通往天斗城的、布满未知与偏执的道路。
而那潜藏的罗刹神,在她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满意的低笑。
……
天斗皇宫的书房里,李安澜看着手中的信件。
拆开信封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信纸边缘,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那是比比东常用的熏香,清冷如寒梅,却总在尾调藏着点令人心悸的馥郁。
李安澜展开信纸,目光落在开头那行字上,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安澜亲启。」
没有用「师弟」,也没有任何疏离的称谓,只是简单的「安澜」二字,笔锋却不像她平日批阅奏章时那般凌厉,反而带着点刻意放缓的柔和,仿佛写字的人在落笔时,指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斟酌。
李安澜垂眸继续往下读。
「前日收到你遣人送来的仙草,拆开锦盒的瞬间,满屋清冷都被那缕暖香浸透,花叶上凝着的晨露未散,可见你送来时何等用心。」
字迹在这里微微重了些,仿佛落笔时稍用了力。
李安澜想起自己找到这株仙草时的情景,那时只想着适合师姐,并未多想其他,此刻读着信,竟莫名觉得那几笔重影里,藏着点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些日子,殿内的梅花开了,你去年的时候,说喜欢偏殿窗外那株朱砂梅,说它『红得像燃起来的火,配得上这殿宇的威严』,如今花期正盛,我每日处理完公务,总会去窗下站一站。」
「站着的时候,总会想起你说那句话时的样子,你那时背着光,侧脸被殿外的日光照得发暖,连眉梢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我看着梅花落了满阶,忽然发现,原来没有你在身边,这满殿红梅,竟也显得冷清了许多。」
李安澜的指尖微微收紧,信纸被捏出一道浅痕。
他记得去年去武魂殿议事,确实随口夸过那株梅树。
当时比比东只是淡淡应了声「尚可」,眼神都没在他脸上多停留片刻,他还以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信里的文字,却像带着温度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来。
「捧着锦盒的时候,总觉得那暖香里,还混着点你的气息,或许是我记错了,又或许……是我太想你了。」
「太想你了」五个字写得极轻,像是怕被人窥见般,藏在信纸偏右的角落,字迹甚至有些发虚。
仿佛写字的人在写下这几个字时,连呼吸都放轻了,可那轻飘飘的笔画里,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执拗,压得人心里发紧。
李安澜抬眼望向窗外,天斗城的夜空挂着半轮残月,月光清冷地洒在宫墙上,与武魂殿的夜色大约并无不同。
可他仿佛能透过这封信,看到那个身着教皇长袍的女子,独自站在落满梅花的阶前,望着空荡荡的偏殿,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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