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拾安床上的枕头,温知夏又嚷着嗓子往外面喊了句:
“道士!”
“嗯?”
“你这个枕头是荞麦枕头吗?”
“嗯。”
“好不好用?”
“好用。”
“你自己做的呀?”
“嗯。”
“我可不可以躺一下?”
“……干嘛,你要在我这午休?”
“没有啊,我上午睡够了,我就躺一下,看看你枕头好不好用!”
“那你躺吧。”
陈拾安在客厅外,李婉音在厨房,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少女胆子大了起来,轻轻地在陈拾安床边坐下,然后又躺了下来,脑袋枕在他的枕头上。
陈拾安的枕头是荞麦枕头,之前陈拾安买了个普通枕头,觉得不好用,那次去赶山回来去集市买药材的时候,他便顺道买了些荞麦,回来自己做了个荞麦枕头。
温知夏躺上去的时候,只觉得耳边有枕头里的荞麦沙沙作响。
不知道是这个枕头本身味道就挺好闻的,还是因为是他的枕头味道才挺好闻的,少女红着脸偷偷地嗅了嗅……
虾头!虾头!温知夏你好虾头!
温知夏赶紧从他房间跑开了。
陈拾安转头看了她一眼。
“好用吗?”
“……好用!下次我也买个荞麦枕头来。”
少女继续在屋里溜达,一会儿去厨房看看李婉音做糖水,一会儿又去阳台看看外面,一副自在得不行的样子。
“你不是要来学习吗?”陈拾安问。
“……这不就学了。”
温知夏一窘,想起了自己跟姨的托词,这才赶紧将复习资料和试卷拿了过来,在陈拾安坐的桌子对面坐下。
桌子是很普通的折迭方桌,两人各自拿了张椅子坐着,陈拾安在刻木雕,温知夏摊开卷子,准备写作业。
“道士,你不用写作业的吗。”
“嗯,梁老师批准我可以自由学习,不用做课堂作业。”
“……这也太爽了吧!”
“你在做什么卷子?”
“语文啊。”
“给我看看?”
“喏。”
文理科的语文卷子都一样,作业一般也都是以卷子的方式布置的。
这张卷子陈拾安也有,不过他还没做。
温知夏的这张语文卷子已经做了大半了,作为语文都能考一百四十分以上的选手,陈拾安从她的作答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女的卷子,字写得也很漂亮,跟林梦秋凌厉的字体比起来,温知夏的字体更圆润巧,字如其人,很是可爱。
“看完没,我要写作业了。”
“知了的字挺不错。”
“那是~”
温知夏写字看书的时候,身子也不像林梦秋那样坐得板正,也许是因为胸前比较有料的缘故,明明她腰肢也还算挺直,却总给人一种她伏在桌面上写字的感觉。
正好这会儿也是在刻着她的人儿木雕,陈拾安就停下雕刻的动作,光明正大地观察她一下。
少女第一次抬头时,与他目光对视,她下意识低下头;
过了没一会儿,她悄悄地第二次抬头时,又与他目光对视,这次温知夏不躲不避了,就这样跟他相互盯着看。
终究还是不如这臭道士脸皮厚,温知夏红着脸败下阵来,桌子下都要伸到他那边的腿儿顺势磕了他一下,问道: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在给你刻‘知了’呢。”
“什么鬼……”
“这个。”
陈拾安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半成品木雕。
作品只是出来了大概的轮廓,像是某个坐在椅子上侧身转头的女生,温知夏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刻得是谁,直到陈拾安这么起,少女才愣了愣,眼睛一亮,整个人的神色都飞扬了起来。
“你、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刻的是我?”
“嗯,很不像吗?”
“这谁看得出来呀,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温知夏朝他伸出手,陈拾安大方地把这个半成品递给她。
原本之前没察觉,但有了陈拾安这么一提醒之后,温知夏也从这个作品的轮廓中,越来越看出有自己的影子了。
座位、书包、齐肩短发、侧身回头……
“这是……额……什么时候的我?”
温知夏挠挠头,感觉场景很熟悉,却又有种不属于她眼中场景的感觉,木雕还是半成品这会儿,她一下子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又或者是陈拾安想象出来的画面?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公交车上,你问我‘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噢——!我想起来了!!”
陈拾安话都还没完,温知夏就已经想起来了。
毕竟作为当事人,难怪她自己本身没有太多对这个场景的印象,包括现在听陈拾安起,她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也只是那时候坐在靠窗座位上的陈拾安,而不是自己。
“你怎么会想到刻这个的?”
温知夏把玩着半成品木雕,这种从别人眼中看到自己的感觉很奇妙,比起相片来,每一分都要细心雕琢的木雕,更有那种奇妙感。
“第一次见面,记录一下,感觉挺有意义。”
“……”
少女没话,只是感觉心里甜丝丝的,像是头发丝到了心尖儿上,挠得她都有些痒痒。
毕竟长这么大来,她认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第一次见面,她早就不记得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想来大多数人也不会记得她。
唯独陈拾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把第一次所见的眼中的她,雕刻记录出来的人。
“那你刻完之后,是要自己留着,还是送给我呀……”
“你想要吗?”
“想!”
“好,那等我刻好再送你。”
“先好噢,这个不算在你上次答应送我的生日礼物里面!”
“嗯,行吧。”
“我会好好保管的!”
“……”
“道士,你可不可以在底座那里刻几个字?”
“可以,你想刻什么字?”
“就刻[陈拾安赠知了]”
“为什么不刻你名字?”
“因为就你会喊我知了啊。”
……
傍晚。
陈拾安下厨。
在陈拾安家里干了两碗饭之后,温知夏心满意足。
陈拾安思考着,要不要改天跟知了和班长大人收个伙食费算了……
两人去上晚自习,李婉音也准备要去出摊。
陈拾安和温知夏一起帮忙,帮李婉音把糖水还有出摊的推车等物拿下楼。
李婉音今天准备的糖水比昨天少一些,毕竟今晚陈拾安不在,流量肯定没那么大了,她打算多尝试一下,计算出日常状态下最合适的量,防止做太多亏本、也防止做太少不够卖。
抛头露面做生意,脸皮总是要训练得厚一点的。
出区的时候,李婉音今天很主动地去找区邻居们售卖。
有了昨天的口碑,今天在区里也卖得不错。
出了区之后,陈拾安和温知夏就不能陪她一起去西江边了,时间差不多,得赶着去晚自习。
“那我们先走了?要是婉音姐没卖完的话,给我发条消息,我下了自习就去西江边找你喝糖水。”
“好噢,放心吧,姐肯定留你一份糖水,谁都不卖。”
李婉音挥了挥手,拉着推车先离开了。
肥墨快步跑着跟上来,跳到推车上面,跟她一起出摊。
马上就要月考了,这周不周测。
陈拾安来到教室里的时候,林梦秋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少女脸色平静,目光却不由地左看右看地观察四周环境。
“班长今天这么早来了?”
“嗯。”
“班长,你的球拍。”
“谢谢。”
果然教室里的班长大人,跟校园外的班长大人是两个物种。
如今模样的林梦秋,陈拾安一时间都有些怀疑,那个输了球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的少女,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陈拾安从背包里拿出来那套今早穿过的道服时,林梦秋的身子就瞬间绷紧了。
臭道士!
居然真要让我给你洗衣服?!
我都还没给我爸洗过衣服!!
“班长,那这身……”
陈拾安话都没完,一只莹白的手就闪电般袭来,瞬间拿走了他手里的脏衣服,然后藏进了自己的桌肚子里。
“别、乱、、话。”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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