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亲眼观摩薛素素“画道”手段的绝佳机会。
“既然是陈状元病了,我等理应前去。”范立淡然开口,“于老,我们便陪陈大人走一趟吧。”
陈二和一愣,皱眉打量着范立。
“你是何人?怎敢如此无礼!”
病患之事乃是私密,岂能让不相干的闲人跟着去看热闹?
范立轻笑一声:“在下也粗通些医理,今日正好与于老交流印证一番,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陈二和一脸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如此年轻,也敢自称通晓医理?怕不是哪个医馆里跑出来的学徒,想借机攀附。
范立察觉到他的心思,不着痕迹地向于神子递了个眼色。
老道士心领神会,立刻抚须笑道:“陈大人有所不知,这位范小友乃是医道世家传人,不仅医术超凡,尤其擅解天下奇症、疑难杂症。”
“当真?!”陈二和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笑意,“哎呀!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那便有请二位神医,快快随我往府中一行!”
“陈大人客气了。”范立淡笑着应下。
……
陈府,卧房内。
病榻上的陈德言早已脱了相,瘦得如同一根枯柴。
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的状元郎,如今眼窝深陷,面如金纸,嘴里只是无意识地反复呢喃着两个字。
“素素……素素……”
范立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床榻后方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上。
画中女子绝美,雪肤红唇,身姿婀娜,正是薛素素的自画像。
“我儿已病了数日,”陈二和老泪纵横,“水米不进,他自己明明有修为在身,却任由生机流逝!求求神医,救救我儿!老夫……老夫给您磕头了!”
看着儿子即将油尽灯枯,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老御史彻底放下了所有尊严,言语间满是哀求。
父爱之深,倒也让范立心中微动。
这陈德言虽是为色所迷,愚蠢了些,却也罪不至死。
范立示意于神子先去诊脉,自己的注意力,则完全放在了那幅画上。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受影响,此画既然是薛素素为陈德言所作,其效用,必然也只针对陈德言一人。
“陈大人,”范立开口问道,“此画既然魅惑了令郎心神,为何不将它取下?也好让他静心休养?”
陈二和一脸悲戚地摇头。
“范小神医,您有所不知啊。老夫也知此画诡异,曾命人将其取下。可画一离墙,我儿便状若疯魔,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老夫无奈,只得将画又挂了回去,他才稍稍安稳。”
范立点了点头。
看来,这画便是病根,也是维持他性命的“药”。
就在这时,于神子诊完了脉,站起身,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神色凝重至极。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陈状元此症……非伤、非毒、非诅咒,老夫行医百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恕老夫无能,暂时……断不出病因。”
“什么?连您也治不了?”
陈二和闻言,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当场嚎啕大哭:“这可如何是好!京中名医老夫请了个遍,都说无能为力!难道我陈家,真的要绝后了吗?”
范立走上前,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陈大人稍安勿躁,于老只是初步诊断。可否请您暂避片刻?我与于老需要再行商议,我们称之为‘会诊’。”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总算让陈二和止住了哭声,依言退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范立、于神子,和那个躺在床上形同活尸的陈德言。
“陛下,”于神子压低了声音,满脸困惑与挫败,“此症着实诡异,老臣……是真的看不透。”
范立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于神子毕竟未曾亲临烟波画舫,不知薛素素的底细,看不透也属正常。
“于老,”范立缓缓走到那幅画前,目光幽深。
“你再看看这陈状元,他的魂,还在身上吗?”
于神子一怔,连忙再次探查,片刻后,他脸色剧变!
“三魂七魄,竟已离散大半!这……这分明是被人用秘法勾了魂去!”
“魂在何处?”范立追问。
于神子额头渗出冷汗,他死死盯着那幅画,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涌上心头。
范立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已有所猜测,这才缓缓道出石破天惊的真相。
“净音天国有一种秘术,名曰——”
“画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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