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
吕凤超怀里抱着熟睡的貂蝉,一双美眸里满是纯粹的好奇。
她出身将门,醉心修行,对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确实不如范立通透。
范立端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笑问:“凤超,你觉得,你那位先祖文信侯,是忠是奸?”
吕凤超顿时语塞。
先祖吕春秋,功过是非,千载之下,史书万卷也难下定论,她一个后辈子孙,又如何敢妄言。
范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世人总喜欢用忠奸、善恶、清浊,来简单划分一切。”
“朝堂之上,便有了所谓的‘清流’与‘浊流’之分。”
吕凤超蹙眉道:“清流激浊,难道不对吗?”
范立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我问你,清水可否灌溉良田?”
“自然可以。”
“那浊水呢?”
“这……”吕凤超被问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范立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清水能灌田,浊水亦能灌田。甚至有时候,浊水里的淤泥,更能肥地。”
“水无清浊,在于用之之人。”
“所谓党争,不过是帝王平衡朝堂的手段罢了。严嵩是浊,徐阶、张居正是清,清浊相争,皇帝才能坐得安稳。”
话音刚落,吕凤超怀里的小貂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腿乱蹬。
吕凤超低头一看,顿时霞飞双颊。
“呀!她尿了!”
一小片湿热透过襁褓,印在了她的衣襟上。
范立看着手忙脚乱的吕凤超,打趣道:“你看,这童子尿若是浇灌田地,来年收成怕是比清水还好上三分呢。”
“你还说!”
吕凤超又羞又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抱着哭闹的女儿匆匆走入内室。
看着她的背影,范立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眸光深邃。
嘉靖,这位沉迷修道的帝王,自然比谁都懂这清水浊水的道理。
……
紫禁城,西苑。
殿内丹香袅袅,身穿八卦道袍的嘉靖皇帝,高坐于云床之上,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只是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眸里,透出的却是洞察人心的帝王威严。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
“长江要流,黄河也要流。”
“长江两岸要灌溉,黄河两岸,也要灌溉。这个道理,徐爱卿,你是不懂,还是不想懂?”
嘉靖帝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殿下跪着的两名臣子心头。
为首者,正是当朝次辅,徐阶。
“陛下,胡宗宪他……”徐阶还想再争。
“嗯?”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