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面之人原本沉静如水的神色略起波澜,旋即荡漾成浅淡的笑意:“……我就知道,我瞒不过郡主。”
“瞧瞧你,满口谎言,还总想让我相信你……我该走了。”
“好。”
本以为易青不会轻易罢休,不料,这回他竟没再坚持。
出于诧异,姜阳多看了他几眼。而他只静静坐着,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和。
……
出了院里,才知道杜知娴来过了。
传话的侍女小心翼翼:“杜大人问,郡主在何处,我便告知她,郡主在殿下院里。杜大人说,不必通传了,今日陛下抱病,没有上早朝。而后,大人就走了。”
……倒也不意外。
姜阳道:“我知道了,叫沈佑去书房找我。”
“是。”
临走前,姜阳又回头,看了眼打开的窗户。这次,里面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一片压抑的昏暗。
她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而就在窗后的阴影里,有人正忍着全身皮肉撕裂的痛意,目送姜阳一步步走远。直到那抹明亮的鲜黄转过树枝掩映的青灰色石墙,他才颤抖着扶桌坐下。
伤口崩裂,痛楚细密绵长,似将那几日里林林总总的酷刑,重新体验了一遭,痛到恨不能立马死去。
可痛意到达极致时,心底因痛而生出的无限凄凉和苦涩,又反过来麻痹了感观。
那人长舒一口气,已经被冷汗浸湿的脸上黏着几缕细碎的发丝。他眉目间的痛苦一点点流逝,最后,只剩下了死一般的空洞。
……
约莫傍晚的时候,姜阳出了趟门。
第二日便是父亲的丧礼了,她想避免参与,就要有足够令人信服的理由。
——譬如受了重伤,抑或生了重病。
但无论哪个,都要有靠谱的证人才行。
出来时,车夫还没准备好,正牵着缰绳给马车掉头。姜阳也不着急,就站在边上,和扮成侍女的李竹笙说闲话。
才说了没几句,一个黑影冷不丁地出现在了视野余光中。
不过电光石火一瞬间,有箭声划破长空,直冲姜阳而来。
完全出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姜阳捂着头就往下蹲,几乎同时,李竹笙拔剑,以极其精准的角度,将那箭一劈为二。
而后不待姜阳反应,她便冲出去,跃上墙头,追着那人跑远了。
听见动静的府卫及时赶到,簇拥着姜阳退回院中。她惊魂未定之余,不忘提醒:“箭……把箭捡回来。”
有人捡了箭回来,呈递给姜阳。沈佑此时也出现在院中,一边差人支援李竹笙,一边带着姜阳回室内:“郡主这边来。”
“……好。”
姜阳乖乖应下,死死握着手中被对半劈开的羽箭,心几乎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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