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真相!”黑月双瞳里几乎喷出火来,他整张脸都扭曲着,脖颈上青筋暴起,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现在老子只要你们血债血偿!”
“冷静一点...先听我们把话说完,好吧?”
“我听你...”黑月刚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僵在了原地。
刚才那句话的声线既不是奥丁那种教堂钟声般的轰鸣,也不是恩利尔那种金属摩擦的沙哑,更不是沧月寒冰般的清冷。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得像某个冬日午后穿透云层的暖阳,像是白瓷杯里刚刚泡好的咖啡氤氲的热气。
他机械地缓缓转头,视线一点点上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了惨白灯光的舱房。
当他从漫长的沉睡中睁开眼时,整个世界除了艾米博士和K先生的面孔他谁也不认识,仿佛一个被错置时间的异乡人。直到某天,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悄无声息地扒开了那扇隔绝世界的舱门。
男孩有着柔软的蓝银色头发,眼睛清澈得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红宝石。他躲在门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打量了黑月好久,才用带着稚气的声音,小声地问出了那个仿佛贯穿了黑月此后所有岁月的问题。
“你就是艾米博士说的哥哥吗?”
那一刻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像是突然被推开了一扇窗,照进了第一缕名为“羁绊”的微光。
许多年后,即便经历了无数的死别与烽火,黑月依然会时常想起那个午后,那个男孩成了他连接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个坐标。
就像一列轰鸣着驶向未知的火车上,两个同样黑发黑眼的旅人,在喧闹的车厢里偶然对坐。窗外是飞逝的、令人不安的新世界,而对面,是一个让你暂时不必那么慌张的同类。
尽管这趟旅程的终点可能不尽人意甚至残酷,可能他们最终会走向月台不同的出口,甚至一度在命运的洪流中失散,但那个怯生生的问题和那个男孩眼中纯粹的光却一直烙印在了时光深处,成为所有故事的开端。
“咱们先说好,别动手。”玄月微笑着抬起双手,“我的异能对你都没什么用,试图对你用精神控制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徒手拧一根螺纹钢。”
“你...你不是...”黑月的愤怒甚至都被玄月突然的出现有些冲散了。
虽然当玄月对黑月岛发动进攻,让黑月铁骑们消失的无影无踪时,滔天的怒火曾将黑月的理智焚烧殆尽,他发誓要让这个背叛者付出代价。可当烈焰燃尽,废墟冷却,他在灰烬中检视自己的内心,却发现那最深的恨意,也最多是想着将玄月抓回来,狠狠打断他的腿。
真要杀了玄月?他做不到。只是想想这个可能性,自己的心脏就先感到被撕裂的剧痛。毕竟那是他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第一个笨拙地向他伸出手,为他定义了什么叫做“亲人”的存在。那份最初的温暖早就成了他灵魂里无法磨灭的印记,比任何仇恨都更加根深蒂固。
“我知道你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但不如先试着冷静下来,做个深呼吸?”玄月的手轻轻落在黑月肩上,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很多事情,远不是你眼前所见的那样简单。”
黑月怔怔地转头看向沧月,又望向奥丁,却发现他们对玄月的出现竟没有丝毫讶异,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对,太棒了,我就想看这个。”恩利尔点点头,发出了十分满意的嗤笑声。
“可以给他治疗了,孤觉得他现在很冷静。”沧月歪了歪头,向黑月的方向示意。
奥丁微微颔首,手中的冈格尼尔再次轻点向黑月。
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黑月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流失的力量、耗尽的精力,甚至早已离开躯体的鲜血,都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倒流回他的身体。这并非寻常的治愈,更像是...某种力量在将他的状态回溯到某个完好的节点。
不过瞬息之间,所有的疲惫与创伤都已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黑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如潮水般在四肢百骸奔涌。这感觉太过充盈,冥元素竟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逸散而出,在他周围如燃烧的黑色火焰般升腾舞动。
但这与奥丁那斩裂空间的力量截然不同,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无关空间的规则,更像是...
“你...”黑月猛地扭过头,瞳孔因难以置信而急剧收缩,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好啦,先别问别的,接下来听听故事吧。”玄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故事的开头很遥远,大概要从这个宇宙诞生之前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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