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手同时探出,一把抓住三月和四月的手臂,根本不容他们有任何反应或犹豫!下一刻,他双腿的肌肉猛然贲张,爆发出踏碎地面的恐怖力量,像一颗弹射出去的炮弹一样拖着两个同伴,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那扇依旧旋转的异次元之门亡命冲刺!
不用再拖延时间了,现在只剩下逃命了!异能虽未恢复,但好在这具躯体依旧蕴含着超越凡俗的爆发力,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缪尔五世那具由碎骨勉强拼凑的躯体极不稳定,严重缺乏精准度,他在赌,赌那致命的白光无法在高速移动中准确命中!
“跑吧!尽情地跑吧!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缪尔五世发出癫狂的尖啸,他身后那轮缩小的白色旋涡骤然亮到极致,一道与之前如出一辙的炽白光束骤然射出!其所过之处空间扭曲,直追那道亡命奔逃的身影!
但黑月在绝境下爆发出的速度甚至远超他自己的想象。全身骨骼撕裂般的痛楚早已被抛到脑后,眼中只剩下那扇流转着紫色光晕的门!
近了!更近了!
他几乎能感受到门内空间扭曲带来的微弱吸力!只要再踏出最后一步——
他猛地穿了过去,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和三月、四月一起,狼狈地跌倒在地,滚作一团。
黑月猛地坐起身,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角滚落,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绝望。
眼前依旧是波塞冬的废墟,那扇异次元之门依旧在他身后旋转,但他却并未真正离开。
白洞扭曲空间的特性早已在无声无息间覆盖并无效化了异次元之门的传送效果,就像之前那巨大的海底旋涡盘旋时,所有空间能力都被扰乱一样。
他忘了这一点!在死亡的追逐下,他忘了这最致命的一点!所有的亡命奔逃此刻都变成了一个无比讽刺的笑话,他对于缪尔五世而言完全就像是被顽童捉进透明笼中的蟋蟀,所有自以为是的挣扎都只是在方寸之间徒劳地蹦跳。原来缪尔五世从一开始就洞悉一切,他只是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拼尽全力逃跑的模样。
“哎呀呀...真是抱歉,忘记提醒你了...”缪尔五世那由碎骨拼凑的喉咙里发出愈发刺耳的讥笑,猩红的瞳孔愉悦地跳动着,“那扇门从一开始就是条死路啊。”
他缓缓抬起骨爪,那轮白洞开始在他指尖疯狂汇聚,过于强大的能量甚至让他那本就脆弱的临时躯体难以承受,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细小的骨屑不断崩落!
这无疑是最后的致命一击,可对于黑月几人而言,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就在这绝望的刹那,一阵高亢而威严的龙吟如同沉埋于深海万年的号角被猛然吹响,龙吟穿透了海水的阻隔,自下方那死寂的海床深处传来!
那是恩利尔的咆哮!
“月落天瀑。”
缪尔五世那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前所未有的惊骇瞬间取代了所有的戏谑与残忍!
惊天动地的轰鸣猛地从海底爆发!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的冲击波裹挟着被粉碎的岩层和无尽的海水,如同沉睡的古神挥出的愤怒一拳,自下而上,轰然袭来!
它所蕴含的力量是如此恐怖,以至于波塞冬的钢铁骨架,在这冲击面前都如同孩子的积木般瞬间被轰成了碎片!
恩利尔!
黑月和缪尔五世都错估了这位苏美尔神话的主神,远远的低估了他的破坏力。恩利尔早已感知到了一切,他根本无需等到肢体完全恢复再爬上来,而是直接在海底深处,朝着缪尔五世的方向发动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打穿整个深海!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悍然扫过那庞大的龙骨,那具遗骸被整个掀起抛向空中,而缪尔五世那具由碎骨勉强拼凑的身躯更是被这冲击波正面碾过。只是一瞬间,甚至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那具躯体便像是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般破碎,无数骨骼碎屑混合着猩红的光芒向四周迸射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那爆散开的碎片中尖锐地爆发出来,这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与惊怒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原来这样一具看似没有生命的躯壳,承载其上的意识依旧能感受到此刻骨铭心的痛楚。
“快走!”黑月大吼。
三月和四月反应极快,两人猛地起身,一左一右死死架起几乎脱力的黑月,向着那扇依旧旋转的异次元之门没命的冲刺。他们脚下的焦土大地在冲击波的余威下开始寸寸崩塌,下方巨大的钢铁船体结构暴露出来,却又在下一秒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断裂声,几人瞬间失去了所有落脚点。
“停下来!”三月猛地向着下方那些即将崩溃的钢铁结构挥出手,驭金之力被他催发到极致,那些扭曲断裂的金属硬生生地停滞了崩坏,并在异能的作用下强行稳定下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四月脚下无数坚韧的翠绿藤蔓破土而出,它们层层叠叠地向前蔓延,精准地搭在了那些钢铁结构之上,并向着那扇异次元之门的方向急速延伸。一条由金属为骨,藤蔓为桥的路就在这绝境中生成。
“走!”三月怒吼。
没有半分犹豫,三人踩着这摇摇欲坠的通道,向着最后的生路奔去!
“啊啊啊啊...黑月!黑月!我要你死!”缪尔五世凄厉癫狂的怒吼从不断崩塌的废墟深处传来,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那些飞散的白骨碎屑被刺眼的白光重塑,凝聚成一柄闪烁着寒芒的森白长枪,撕裂混乱的能量流,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朝着黑月的后背心爆射而来!
黑月猛地回头,瞳孔中倒映出的正是那一点急速放大,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枪尖!
“去你妈的!”黑月睚眦欲裂,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力气将身前的三月和四月狠狠向前推去,同时强行扭转身体,将背后那对双翼交叉于身前!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那白骨长枪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双翼的防御,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黑月的全身,让他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但万幸的是,那恐怖的枪尖在距离他鼻尖不足一公分的地方骤然停滞。
黑月劫后余生地松了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柄险些将他钉穿的森白骨枪,但他的指尖要接触到那枪杆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两道完全相同的森白流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两侧的空气,另外两柄一模一样的白骨长枪,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于此刻露出了最终的獠牙,一左一右同时绞向他的脖颈!
致命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上半身猛地向后一仰,整个腰肢仿佛折断般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弧度,同时脚下发力向侧方挪开半寸。两道令人牙酸的破空声一柄擦着他后颈的皮肤飞过,带起的锐风甚至划破了他的衣领,另一柄则擦着他前胸的衣物疾射而去,冰冷的枪芒让他胸前的皮肤瞬间泛起一阵战栗。
但下一刻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致命的错误!
他猛地回身,双翼在枪身上狠狠撕扯,翼骨断裂,滚烫的血溅满全身。但他居然在这个瞬间无视了那断骨之痛,他拼了命的伸出手去抓住那两柄长枪,但枪尾只是擦着他的指尖飞过,把他指尖的皮肤都磨的粉碎。
三月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锐意朝后背急速逼近。他下意识转身,却瞬间被一股力量撞得向前跌去。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体温,再熟悉不过的体香,像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长枪擦过他耳际,紧接着贯穿了扑到他身前的四月的胸膛,也刺穿了他。
“不要!”黑月发出了他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与恐惧之间的凄厉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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