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艰难地回过头,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精准地找到了那片冰晶般的身影。
“沧月...”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被周围能量溃散的余波吞没,但他知道她听得见。那双总是燃烧着桀骜火焰的黄金瞳,此刻只剩下烧尽的灰烬和深深的疲惫,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恳求的意味。
“带他们走...用异次元之门。”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现在...立刻!能走多远走多远!”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互相搀扶的三月和四月,扫过重伤萎靡的贪狼,最后落在因为力量透支而脸色发白的破军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心脏碾碎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上来,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巨大的错误。破军是他带来的,贪狼和沧月也是因为他们才来到这里,他不该把其他人扯进来的,这种东西即使他和沧月加在一起都不能对抗,所有人都会因此送命!
“快走!”他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沧月,几乎是低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催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
白色的旋涡依旧在缓缓旋转,那创世般的辉光正在重新变得浓郁,喷发或许就在下一秒。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已经淹到了脖颈。
他没有再看沧月,而是猛地转回身,用尽最后力气试图重新凝聚那些溃散的冥元素,试图为他们的撤离争取那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几秒钟。
像一头明知必死,却依旧要用残躯挡在猎枪前的孤狼。背影决绝,而又无比苍凉。
“扔你自己在这死...不是孤的风格。”沧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切断了黑月绝望的低吼,像是一缕冰泉流过烧焦的荒原,“而且,让他们逃,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死在这里,这种事他们也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幕感人的戏码!”金老板癫狂混合着龙吟的大笑如同滚雷般从白色旋涡后方碾来,震得人耳膜生疼,“真是感人的戏码!既然这么舍不得,那就结伴上路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孤还没打算死在这里。”沧月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却锋利无比的讽刺弧度,重复了那句冰冷的审判,“而且孤刚才说了...”
“僭越者...该死!”
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原地消失,只残留一丝紫色的波纹,如同水滴落入池塘般荡漾开来。
下一秒,她已然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了那巨大白玉骨龙的头顶,悬停在那缓缓旋转的白色旋涡正上方!
纤尘不染的冰蓝色长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单薄的身影与脚下那庞然大物形成了无比悬殊的对比。她微微垂眸,冰冷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头骨,直视着其内与龙骨融合的金老板那疯狂的灵魂。
“沧月!!!”黑月的咆哮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慌,他甚至忘了自己的伤,挣扎着想冲上去。
那白色的旋涡是宇宙法则的显化!沧月的异能再强,她也只是人类之躯!她怎么可能正面硬接那种东西?!这根本不是勇敢,这是自杀!
然而沧月对下方的惊呼充耳不闻。她面对着那足以改写现实的白色光芒,缓缓抬起了双手。
这一次,她没有展开极寒领域。她的指尖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冰冷的光。
那光芒是如此的细微,与下方那浩瀚的白洞相比,就像是星辰之于银河。
但金老板的声音猛地一滞。
一种源自更高层次的本能惊惧,第一次压过了他的疯狂。
一道难以形容的的光芒闪过,并非源自下方的白洞,而是从沧月抬起的双手之间迸发,那光芒并不耀眼,却让目睹它的黑月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熟悉感?
“嗷!!!!!!”
凄厉到极点的哀嚎从白玉骨龙的口中猛地爆发出来,庞大的骨龙身躯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每一根骨骼都在抗拒着某种无法承受的侵袭!它口中那缓缓旋转的白色旋涡甚至都因此剧烈波动起来,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运行的基础被动摇!
而就在这剧变的中心,沧月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握住了一柄长枪,那柄枪刚刚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洞穿了骨龙的头颅!
那绝非世间任何已知金属或材料所能锻造,它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被焚烧亿万年后残留的焦黑色,形态扭曲如同一段被强行折断的枯枝,枪身之上布满了裂纹与蚀孔,隐隐约约间,似乎有无尽的哀叹与命运的低语从中渗出。
它没有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反而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连周围的光线都微微向其扭曲、塌陷。
黑月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他见过这把枪!就在不久之前!
那是奥丁的武器,传说中“出之必中,中之必死”的命运之枪——冈格尼尔!
“夺取这份力量前...”她悬浮于剧痛挣扎的骨龙之首,无视了下方的混乱与哀嚎,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你应该先补补课。”
“拉纳凯亚南域之主,虚空之王,邪神奥丁。他在龙族之中的权柄——”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龙骨,直视着其中金老板的灵魂。
“是审判与刑戮。”
她握住冈格尼尔的手臂稳定无比,枪尖对准了骨龙的头颅。冈格尼尔焦黑的枪身之上,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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