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们必须提防潜在的杀人凶手,尽量分辨身边人的意图。
而黑大个手里的武器,则成为了平衡这场荒唐博弈的关键。
可以充当短棍的金属扶手一共有四根,黑大个自己留下两根,给了林戎一根。
最后一根,他本想交给娃娃脸,后者近些日子在营地一直努力收集资源制造工具,哪怕带着伤也咬牙坚持,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可是面对递来的武器,娃娃脸却一脸惊恐地拒绝了。
无奈之下,黑大个只好将短棍交给了丧气青年。
得到武器的丧气青年有些意外,因为他也是怀疑者的一员,甚至算是他们当中的领头人。
在今天的人员分配上,众人第一次没有听从黑大个的安排,而是按怀疑者和坚定者的阵营分为两拨,然后对半混合。
黑大个、林戎和丧气青年,带着2名坚定者和3名怀疑者联合外出捕猎,娃娃脸和其余人留在营地保障后勤,唯一的水壶也交到了娃娃脸手中。
一路上,探索小队全部严阵以待,只有丧气青年不停地在沿途留下一些记号和陷阱。
“你有很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看来之前我应该让你去捕猎的。”
黑大个惭愧地笑笑,想要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丧气青年只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有了丧气青年的加入,狩猎变得出奇地顺利。
一天下来,探索小队捕获了两只乌鸦,用陷阱逮住了一只野兔和一只肥硕的地鼠,丧气青年还找到了一些可食用的野菜和蘑菇。
有了丰盛的食物,众人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怀疑者和坚定者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只是当他们回到营地时,异变再生!
主干部队留有4名怀疑者,还有1名坚定者和娃娃脸。
而此时,营地里的怀疑者少了1个,地上还躺着一具怀疑者的尸体,另外2名怀疑者正在围攻娃娃脸和另一人。
那名坚定者已经身受重伤,娃娃脸腿部的伤势也加重了,血液渗透裤子染红了大片布料。
“住手!”
黑大个怒吼一声,其余人赶忙跑上前制止了四人。
两名怀疑者还想动手,丧气青年走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耳光,这才让他们消停下来。
在众人的询问下,娃娃脸惊魂未定地说出了实情。
四名怀疑者不愿意和他们两个坚定者待在一起,于是也脱离营地收集木材,没想到其中一人落入了一个陷阱,陷阱用干草和积雪覆盖,底部有许多尖锐的木刺,显然是人为产物。
落下去的人当场死亡,由于一直结伴而行,剩余的三人没有怀疑彼此。而娃娃脸和坚定者刚才离开过营地去解手,三人便怀疑是他们做的。
怀疑者们怒气冲冲地返回营地质问,两人则一直否认。双方争执不下,一名较为激进的怀疑者要求娃娃脸交出水壶。
娃娃脸不交,他们就动手抢,进而爆发了肢体冲突。
另一名坚定者被打成重伤,娃娃脸悲愤交加之下,失手用木柴戳穿了一人的喉咙,也就是地上的那具尸体。
在弄清了来龙去脉后,更多的谜团出现了。
娃娃脸和坚定者一直待在一起,且行动不便,因此嫌疑不大。
4名怀疑者结伴而行,又是受害者,也可以排除嫌疑。
那么,杀人的陷阱,是谁制作的呢?
就连黑大个,也不由自主地看向队伍里唯一会制作陷阱的丧气青年。
不对,丧气青年今天一直待在探索小队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敌人,有可能不在队伍里。”
丧气青年冷哼一声,让人松开了两名怀疑者。
两人此时也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地上被被鲜血染红的尸体,愤怒已经化作悲凉。
“我们活不下来的……”
现在,已经不再有人怀疑,这是先驱者计划的第二阶段训练。
因为这种漠视生命的风格,与第一阶段如出一辙,甚至要更加险恶。
他们不知道前进的道路是正确还是错误,不知道敌人来自外部还是内部,甚至不知道驱动自己前进的,是本能还是信念。
除了丧气青年,所有怀疑者们接连坐在地上,一脸的颓丧与绝望。
黑大个想要向之前一样去鼓励他们,可安慰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长长地叹息一声,丧气青年拿出今天的猎物开始烹饪。
须臾,食物的香味渐渐飘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肉和野菜胡乱炖在一锅,还掺进去猎物的血液调味。虽说做出来的肉汤十分难喝,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已经是难得的盛宴了。
娃娃脸没有吃,他盯着自己失手杀死的那个人看了很久,哇地一声吐了。
“第一次杀人?”
丧气青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娃娃脸艰难地点点头,眼角被呛出来两滴泪珠。
而那名重伤的坚定者也没有吃,他的肋骨被打断,刺穿了肺部,正在不停地咳血,看起来十分痛苦。
这一晚,丧气青年主动担起了照顾伤员的责任,彻夜未眠。
第七天,娃娃脸夜里似乎又吐了一次,加上腿部的伤势恶化,早晨醒来时已经无比虚弱。
重伤的坚定者没能挺过来,死在了寒风里。
昨天伤人的两名怀疑者,倔强地留在原地等死,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了。
队伍只剩下9人。
一抹难以对抗的恐惧,悄悄在所有人的心底扎根。
在探索小队出发前,娃娃脸突然扑到黑大个面前,恳求他带上自己。
最强的战斗力,黑大个、林戎和丧气青年,全部都在探索小队里,娃娃脸显然是害怕自己留在营地遇害,或是被这些最强者抛弃。
一位阳光开朗还有些天真的富家小少爷,被残酷的实验折磨成这般可怜模样,甚至害怕被信任的伙伴抛弃,这让林戎有些于心不忍,便抢先替黑大个答应下来。
探索小队带上娃娃脸和一名怀疑者出发,主干部队留下两名怀疑者和两名坚定者。
他们的运气比昨天还好,丧气青年发现了一只落单的斑鹿。由黑大个出手,用投掷枪矛将其杀死。
黑大个扛着鹿,林戎和丧气青年搀扶着已经沦为累赘的娃娃脸,在下午时提前回到了铁轨附近,并赶上了主干部队。
然而,主干部队只剩下两名坚定者,背着木柴步履蹒跚地前进着。
“那两个人……在树林里吊死了。”
两人苦笑着说道,继续麻木地向前迈步,仿佛这是自己仅存的意义。
黑大个无奈地拦住他们,7个人原地搭建营地,久违地没有去赶进度。
炙烤的鹿肉让他们饱餐一顿,吃饱后一边喝着树叶茶,一边聊着各自家乡的美食。
荧蓝色的夜幕降临,他们并排躺在一起,仰望着无垠的天空,渐渐陷入沉睡。
第八天,有了充足的食物和休息,所有人都状态都回到了踏上雪原之前,娃娃脸的体力也恢复了很多。
鹿肉还剩下些,人数大幅度减少,这降低了队伍获取食物的压力。
因此,今天的探索小队,只有黑大个、林戎和娃娃脸,丧气青年则与另外三人继续前进,补充有些匮乏的木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探索小队今天居然找到一个旅行者背包。
背包里有几块压缩饼干,还有一壶酒。
也许是实验人员投放的物资,也许属于哪个落难的倒霉蛋,谁知道呢。
不出意外的话,主干部队那边,又出了意外。
营地里的篝火几乎快要熄灭,到处都是打斗痕迹和喷洒的血液。
丧气青年躺在地上,生死未卜。另外三人则全部死亡,死相惨烈。
一个头颅被拍碎,一个喉咙被咬断,一个腹部被撕裂,肠子流了一地。
在丧气青年的旁边,还趴着一头已经断气的瘦虎。其身上伤痕遍布,毛发有些烧焦的痕迹,咽喉处插着一根金属扶手。
不用解释也能看出,他们遭遇了瘦虎的袭击,拼尽全力将其反杀,却也折损了三个人。
林戎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还有一口气的丧气青年。后者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但手臂和腿部的肌肉正在轻微颤抖着,看上去已经脱力撕裂。
仅剩的四个人,围着新的篝火坐下,盯着火苗发呆。
虎肉非常酸,哪怕烤熟了也有一股腥臭味。
丧气青年拿过探索小队找到的背包,将压缩饼干翻了出来。
“你就不怕有毒么?”黑大个有气无力地问道。
丧气青年苦涩地笑着,撕开了饼干包装。
“我愿意冒这个险。”
他啃了一口饼干,接着又翻出了那壶酒。
“喔!居然是酒!”
丧气青年拧开盖子,用小木碗给三人都盛了一碗。
三人本还有些顾虑,可是不忍心驳了他的兴致,只得接过酒碗。
香醇的酒液,居然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温暖。
“小子,你是哪里人?”
丧气青年平和地向娃娃脸问道。
“啊?我……我是癸金城人。”娃娃脸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哦对了,先前在列车里,你说起过,我倒是忘了。”
丧气青年自嘲地笑笑,又转向林戎。
“你……我记得你也说过,你是丁林城人,对吧?”
见林戎点了点头,他的笑容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呢老黑?”
他很没形象地冲黑大个吹了声口哨,也不叫队长。
黑大个白了他一眼,说道。
“我是壬钢城的。”
“你结婚了,对吧?”
丧气青年继续问道,这次黑大个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毕竟他的行为举止,比同龄的执法官要成熟一些。
“嗯,我还有个儿子,今年四岁了。”
说起家人的时候,他那张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柔情。
真情流露的他,本以为丧气青年会说些安慰他的话,不料对方只是笑笑,眼角流淌下一滴凄凉。
“我是丙兵城的执法军,应该也是咱们这次训练中,唯一一个执法军。”
“你们没当过执法军,可能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所以你们会觉得,我是一个悲观的人,也是一个多疑的人。”
他看向林戎和娃娃脸,从来紧皱的眉头,在此刻完全舒展开来。
“你们在车上说的那个光头教官,我认得他。他今年三十多岁,家里有个女儿。”
“也许你们不知道,在我们的一阶段训练结束后,他因为违反先驱者计划保密协议,被押送到首都秘密处决了。”
林戎和娃娃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丧气青年则看向一旁的铁轨。
“算算日子,现在他应该已经变成了一盒骨灰。”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
冰冷的铁轨,延伸进了无尽的暗夜,而他们的信仰,好像都随着那节脱轨的车厢,永远地留在了寒雪之中。
丧气青年用手背轻轻蹭了蹭眼角,可酸楚与失落却越抹越多。
“大家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吧?”
没有人回答他。
他们的确是第一次离开家乡。
车厢上的30名满怀希望的优秀执法官,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
林戎凝视着摇曳的火焰,似乎有些明白了,丧气青年的心思。
有人选择坚定信念,有人选择怀疑信念。
二者并不对立,却也不站在同一层级。
眼角的湿润在寒风中干涸,丧气青年长舒一口气,突然提议道。
“我教你们一首歌吧!”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回光返照的濒死之人。
“这是我们丙兵城执法军的军歌,我来教你们。”
歌词并不晦涩,旋律柔和凄美。
在丧气青年的教授下,四个人一起轻声吟唱。
……
如果正义遭受到侵犯
能拯救它的只有勇敢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我们一去不复返
无尽晴空广阔海洋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
就让鲜血染成最美的花
洒在我的胸膛上
……
在酒精的麻痹下,四个人安详地睡去。
这八天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黑大个、林戎和娃娃脸先后苏醒,而丧气青年没有醒来。去探他鼻息时,已然是断了气。
“走吧。”
黑大个背起背包,带着仅剩的两人继续前进。
昨晚他们将瘦虎的肉熏干,储存在背包里,够三人吃好几天了。
不用再担心食物,他们便沿着铁轨一直前行。
林戎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黑大个的步伐,也不似先前那样稳健,娃娃脸更是身形有些摇晃。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座车站。
娃娃脸大喜过望,迈开腿就要冲刺,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雪坡。
林戎急忙扑过去,想要抓住娃娃脸的手臂。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娃娃脸踉跄的脚步瞬间恢复正常,手腕一翻抓住林戎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抽出金属短棍,凌厉地挥向他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短棍从两人中间探出,猛地敲击在娃娃脸的短棍上。
黑大个为林戎挡下攻击,反身一脚将娃娃脸踹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林戎一时间有些恍惚。
几秒之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娃娃脸。
“是你?!”
娃娃脸笑了,他的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真,而是变得如狡诈的狐狸一样阴险。
“不愧是我选定的队长,居然猜到了。”
他玩味地盯着黑大个的眼睛,语气神态像一个十足的邪恶凶犯。
“第一天起,我就在警惕你。”
黑大个手持两把短棍,全身肌肉紧绷。
“那个女孩,是被你杀掉的吧?”
“没错,我趁着车厢翻滚的时候,趁乱拍碎了她的脑袋,并伪装成自然死亡。”
娃娃脸大方地承认道。
“事实上,这一路每个人的死,都与我有关。”
“第一天的两个动摇者,其实是被我骗到野外杀死的。我伪造了腿部的伤势,并且将有人逃跑这个消息散播到队伍里,换取你们的信任和其他人的动摇。”
“等动摇者全都逃走后,我趁着你们放松警惕的时候预先布置陷阱,杀死了一个人,并诱发坚定者和怀疑者之间的冲突,又假装失手杀死一个人。”
“你们都很聪明,一定会意识到有人在捣鬼。而怀疑者的存在,就让这种意识不可避免地变成对彼此的怀疑。在愈发压抑的环境下,怀疑者会渐渐地放弃信念,陷入绝望,终结自己的生命。”
“最后是坚信训练可以完成的坚定者,他们大部分会死在与怀疑者的内耗之中,只有少数人比较棘手,需要特殊手段。前天夜晚,我在主干部队几人的身上,偷偷涂抹了大型食肉动物的粪便。那头老虎察觉到领地被入侵,所以袭击了营地。”
听完娃娃脸的描述,林戎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居然能设下如此毒计。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将一支三十人的精锐执法官队伍,杀得仅剩下三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实验人员么?”林戎愤怒地质问道。
“不不不,我与你们一样,也是训练的参与者。”
娃娃脸诡异地笑着,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不同的是,这样的训练,我已经通过了三次。如果你们能从我手里活下来,那么你们也会知道真相,所以我不妨在此提前告诉你们。”
“这项训练包括两个部分,首先参与者要在雪原中生存,并顺着铁轨向前奔袭至终点。这一点,我在一开始就提出过了。”
“而通过第一部分后,参与者将作为潜伏者被混入一支由未通过者组成的新编队,再次重复第一部分的训练。不过这一次,潜伏者必须让其余参与者全部死亡,并独自抵达终点,才能通过第二部分的训练。”
“如果通过人数超过一,训练失败,潜伏者会再次进入一支新队伍,如此往复循环,直到完成第二部分的内容,在此期间不可退出。”
“如果贸然出手的话,暴露的潜伏者一定会被杀死。想要脱离这个荒唐的实验,就只能杀死信任自己的队友,达成一个人的胜利。”
三十个人,只能活一个,否则就要永远留在这冰天雪地。
不知为何,林戎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钻出,直冲他的脑门。
这样的实验,已经不能用残酷来形容了。
林戎目光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而黑大个更加稳重一些,警惕地看着娃娃脸。
“那你现在暴露,是有信心干掉我们两个么?”
不管是体魄强壮的黑大个还是身手矫健的林戎,似乎都不是娃娃脸一个人能对付的,优势应该在他们这边才对。
然而,在黑大个惊疑的目光中,娃娃脸从怀里掏出一把制式手枪。
“潜伏者会在训练开始前,得到一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一旦将人数减少到可以应付的范畴,潜伏者就能用枪终结训练。”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哪怕是黑大个此时心里也有些发怵。
“亲爱的队长哟!准备好和你的妻儿永别了么?”
眼看娃娃脸就要扣动扳机,林戎忽然冲着车站的方向大喊。
“我们通关了!快来人!!!”
娃娃脸面色一变,立马将枪口调转,准备一枪结果林戎。而这时黑大个暴起冲锋,凭借着体型优势瞬间近身,一把抓住了娃娃脸持枪的手腕。
“恭喜你,上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当。”
娃娃脸的声音幽然飘入黑大个的耳朵,下一秒,一股巨力从手臂处袭来。
体魄并不强壮的娃娃脸,居然依靠蛮力掀翻了黑大个。
后者由于轻敌,猝不及防之下被撂倒,娃娃脸马上补上一脚,踢在他的太阳穴上,将他活生生踢死。
林戎怒吼着扑上来,却发现娃娃脸的身形比他还要灵活,自己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连一点有效伤害都无法造成。
这时林戎才明白,娃娃脸为何敢暴露身份。
那把手枪,从来都不是他的倚仗,比两人都要强大的战斗能力,才是他的底牌。
林戎只能一边缠斗一边向车站的方向疯狂呼喊。
“没用的,从训练开始,就有一架云枭在上方监视着我们。现在的我即将完成第二阶段实验,是珍贵的样品,他们不会为了救你而阻止我的!”
玩够了的娃娃脸一脚踹倒林戎,举起手枪瞄准了他的心脏。
“训练结束。”
砰!!!
刺耳的枪声,惊飞了林间的鸟。
片刻过后,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在执法兵的簇拥下出现在车站里。
娃娃脸凑近黑大个和林戎的尸体,俯身去确认他们的死亡。
执法兵散开,一个眼镜男白大褂走了出来。
“恭喜你通过了训练。”
娃娃脸又恢复了腼腆羞涩的模样,仿佛这才是他的本貌。
获得了优秀的样品,眼镜男似乎心情极佳,对娃娃脸连连夸赞。
“前两次你都心软了,但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谢谢您。”
娃娃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向着白大褂队伍走去。
在离眼镜男五步之遥时,他突然举起了手枪。
原本只有一颗子弹的枪,竟然射出了第二颗子弹!
眼镜男应声倒地,执法兵瞬间做出反应,数颗蕴含麻痹电流的光球向娃娃脸袭来。
只见娃娃脸双腿快速律动,灵巧地躲过了所有攻击。
随后,他第三次举起手枪,微笑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不!!!”
白大褂队伍中,又一个眼镜男冲了出来,看着缓缓倒下的娃娃脸,目眦欲裂。
“该死!如此珍贵的样品,居然……”
“淡定。”
在他的身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实验就是有许多不确定性,这是不可避免的。”
眼镜男赶忙恭敬地向老者低头鞠躬,又指了指地上的眼镜男尸体。
“他杀了一等公民,要去找他的家人清算么?”
老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十分漠然。
“你的师兄是死在了探究科学的道路上,不要玷污他的献身。”
“我明白了,老师。”
老者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
“把这些尸体封存,带回去给孙渺研究员,他最近在做一项新的研究,这些都是很好的素材。”
眼镜男赶忙招呼人上前打扫战场。
忽然,雪地里传来一声惊呼。
“他还活着!”
几名白大褂连忙赶过去,只见心脏中枪的林戎,胸口竟依然起伏着。
不仅如此,凑近的众人,居然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眼镜男大喜过望,抽了林戎一管血,注入随身携带的仪器中。
“他的心肌细胞,竟然在分泌一种具有极强修复能力的物质!”
他喜悦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师。
“老师,他没有进行过第二部分的训练,要算他通过么?”
老者也露出了略显意外的表情,双手下意识地白大褂上抹了两把。
“通过吧,毕竟实验的成功条件就是,筛选出唯一存活的样本。”
他转身冲身后招了招手,一名身材发福的中年人赶忙赔笑着凑了过来。
虽然都穿着白大褂,但从中年人身上的市侩气质来看,他明显只是一名医生。
“院长,麻烦你照看一下这个特殊的样本。”
“不麻烦不麻烦!您放心就是!”
研究员白大褂们离开了,只留下医生们。
中年人谄媚地送走了大人物,正想要亲自去搀扶林戎,却对其身上的血污十分嫌恶。
“迷霞,你来负责这个伤患。”
将林戎随手丢给手下的一名女医师,中年人也打着哆嗦离开了刺骨的寒雪冰原。
实际上,中枪之后的林戎,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对白大褂们的到来并不知晓。
恍惚之间,他只听到了娃娃脸在他耳畔的最后一句低语。
“对不起……”
……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而已,说不定我明天就忘了。”
林戎没有向东秋描述那个梦。
可没有说出实情的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东秋突然会了读心,已经看到了一切。
他猛地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我们去训练吧,今天的内容是野外生存,还有与怪兽的实战。”
两人来到辛海城的郊外,这里遍布着鲜绿的树林和灌木,偶尔还有觅食的小型怪兽出没。
忽然,一阵奇异的波动,触发了林戎的感知。
他带着东秋潜伏在一棵树的树冠上,窥视着前方的空地。
三名红衣执法官,以及十几台黑色的执法军士,正在搭建一个奇怪的大铁盒子。
那是跃迁阵,东秋以前在辛石城见过一次。
紫色闪过,盒子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敬礼!!!」
执法军士们一跺脚,右手五指并拢,举到太阳穴的位置,向那铁盒中的未知存在敬礼。
一个高大的金属军尉从铁盒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支十台编制的执法军士小队。
这台特殊的金属士兵,体型与一般的执法军士相近,但其零件要更加精密,关节和肢体活动也更加灵活。
他正是由执法军士进化而来的,具有一定自我意识到特殊执法器械——执法军尉。
紧接着,紫光再次闪烁,又是两台执法军尉,各带一支执法军士小队先后走出。
在此期间,容诩也依次念出了他们的来历。
“伍铁,壬钢城人,神泯338年于先驱者计划中牺牲。”
“沈维,丙兵城人,神泯338年于先驱者计划中牺牲。”
“金闵,癸金城人,神泯338年于先驱者计划中牺牲。”
……
「不去见见你的父亲么?」
正月负手站在海崖上,看着下方的紫光,轻声问道。
在他的身边,阎衣露出了一抹苦笑。
“以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去见他?”
……
紫光最后一次闪过,第四台执法军尉带队走了出来。
“阎惇,丙兵城人,神泯338年于先驱者计划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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