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pleasetryitter.”
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又一遍地在李远明耳边回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李远明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骇人血丝。
李远明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盈盈”两个字,手指机械性地一次又一次按下重拨键。
关机。
还是关机。
李远明像是疯了一样,切换到微信。
【盈盈,你在哪?回我消息!】
【看到请立刻回电,我很担心你!】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求求你,回我一句话!】
消息发送出去,石沉大海。
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李远明的痴心与妄想。
qq,头像是灰色的,永远地离线。
所有李远明能想到的联系方式,全都断了线。
任盈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哐当——!”
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被李远明一脚踢飞,在狭窄的房间里撞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房间里乱得像个垃圾场。
外卖盒子堆积成山,散发着馊腐的气味。
东倒西歪的矿泉水瓶,见证了李远明这两天两夜的颓靡。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在空气中划出清晰的光路,让无数飞舞的尘埃都无所遁形。
李远明没有去上课,没有去见任何人。
世界与自己何干?
盈盈不在,太阳的升起都毫无意义。
小猫也被带回福利院了。
现在的李远明可没有精力去管一只猫。
一切都无所谓了。
李远明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一幕幕回忆,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残忍。
李远明想起了两人在海边礁石上刻下的誓言。
李远明想起了她在水族馆里,看着白鲸时那纯净如孩童的笑容。
“李远明,你就是我的氧气,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一幕一幕,温馨又甜蜜,此刻却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将李远明的理智凌迟得片甲不留。
就在李远明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彻了整个房间。
李远明浑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抬起头。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桌边,抓起了手机。
——不是盈盈!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也没有任何标记。
会是谁?
推销?诈骗?
还是……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李远明脑海中闪过——会不会是盈盈被控制了,偷偷用别人的手机打给他的?!
李远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颤抖着手指,李远明按下了接听键,甚至因为太过紧张,第一次都没有按准。
“喂?”
李远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卑微和乞求。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般的沉默,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
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冰冷,高傲,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是李远明吗?”
不是盈盈。
李远明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噗”的一声,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草泥马,我是你大爷!”
巨大的失落感让李远明几乎想立刻挂断电话。
但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你说什么?”那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
“你是谁?”李远明警惕地问道,语气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
她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想知道任盈盈的消息,就到左岸咖啡厅来见我,给你半个小时。”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李远明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秦岚!
是任盈盈的母亲,秦岚!
那个自己只见过一次,极度恶劣印象的女人。
是她!
果然是她!
她终于还是找上门了。
“左岸咖啡厅……”
李远明咀嚼着这个名字,怒极反笑,笑声嘶哑而冰冷。
奶奶滴!
连见面的地点,都要选在这种普通学生消费不起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阶级差距。
就是故意的。
这Sb女人还想在自己面前装逼!
秦岚的语气,她高傲的态度,无一不在说明,她这次约见,绝非善意。
甚至,盈盈的失联,很可能就和她有直接关系!
一股怒火从李远明的心底烧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但李远明握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自己能怎么办?
报警吗?
说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带走了?
警察恐怕只会当成家庭纠纷来处理。
去找她理论吗?
自己甚至连秦岚住在哪里,公司在哪里都一无所知。
现在,唯一能得到任盈盈消息的线索,就是去见秦岚。
哪怕明知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李远明低头看了看自己。
胡子拉碴,头发油腻得像一蓬杂草。
身上穿着两天没换的t恤和短裤,散发着一股汗味和馊味混合的怪味,皱巴巴的,像一块咸菜干。
自己就这样去?
李远明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去,正好。
不是要彰显阶级差距吗?不是要羞辱我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女儿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落魄、颓废、上不了台面的穷小子!
李远明没有换衣服,甚至没有洗脸,只是胡乱地用手抹了两把脸,抓起钥匙和手机,便冲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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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的午后,阳光正好。
“左岸咖啡厅”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和鎏金的复古招牌,无一不彰显着它的奢华与不凡。
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为每一位客人拉开厚重的玻璃门。
当李远明出现在门口时,门童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李远明那身皱巴巴的t恤和脚下那双穿了两年多的运动鞋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门童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那份疏离感却异常明显。
“我找人。”李远明淡淡地说道,径直走了进去。
咖啡厅内的景象,更是让李远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现磨咖啡香,混合着高级香水的味道。舒缓的古典音乐在耳边流淌,四周的客人衣着光鲜,举止优雅,轻声细语地交谈着。
这里的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甚至每一个杯子,都透露着“昂贵”两个字。
李远明的出现,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入了纯净的水中,瞬间吸引了不少若有若无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审视和不屑。
一个穿着得体女服务员立刻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同样隐藏着一丝警惕。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我找人,秦女士,她应该到了。”
李远明面无表情地说道,目光扫视着整个咖啡厅。
很快,李远明就在靠窗的一个卡座里,看到了那个女人。
秦岚。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妆容精致,气质雍容华贵。
她正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地小口品尝着,眼神淡漠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仿佛一尊完美的、没有感情的雕塑。
她的气场与整个咖啡厅的奢华氛围完美地融为一体。
而李远明,则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那位就是秦女士,先生,我带您过去。”服务员微笑着引路。
李远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的怒火,迈开脚步,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李远明走到卡座前,拉开了对面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秦岚直到此刻,才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李远明的身上。
她的目光,从上至下得打量着李远明。
从他油腻的头发,到布满血丝的双眼,再到他那身廉价而肮脏的衣服。
秦岚的眼神里,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像针一样刺人。
“李远明?”她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任盈盈呢?”
李远明懒得跟她废话,自己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这个。
秦岚对李远明的直接感到有些意外。
随即,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了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给他一杯这里最贵的麝香猫咖啡。”
她对服务员吩咐道,随即又看向李远明,补充了一句。
“也让你见识一下,上流社会的人,喝的是什么。”
好装逼啊!
真的好傻逼啊!
要不是这女人是任盈盈的妈妈,李远明真要受不了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装的吗?
还麝香猫咖啡?
呕~
要是她知道这地方自己来过几次,但不喜欢就不来了,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
因为这东方芷荷开咖啡厅,连个杨枝甘露都没有。
服务员很快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秦岚端起自己的咖啡杯,用精致的银勺轻轻搅动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急。在你问问题之前,不应该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吗?”
李远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再问一遍,任盈盈,她在哪儿?”
看着李远明那副快要喷火的眼神,秦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对方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用一种施恩般的语气,终于开口了。
“你不用再找她了。”
“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秦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炸雷,在李远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在国内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李远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邻座的客人纷纷侧目。
秦岚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失态感到十分不满。
她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安静。
“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和风度。”
她冷冷地说道,“什么叫‘弄’?我只是为我的女儿,安排了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
“盈盈已经被我送到了国。”
“在那里,她将和她的未婚夫,林墨先生,完成订婚。”
“林墨,林家,人家是豪门,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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