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抿紧嘴唇,像一道关死的门,再也不吭声。
哪怕如修又问了几句,他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眼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执拗。
如修心性简单,平日里做什么都直来直去,见弟弟不肯讲,也不愿再逼问下去。
他叹了口气,心想小孩子总有些藏在心里的小秘密,便摆了摆手,转而去看路边的野花。
另一辆马车上,杨氏刚坐定,身体还微微晃了一下,眼圈就红了。
她伸手扶着额头,指尖冰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怀着孩子本就容易情绪波动,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心头一颤,更何况经历了昨夜那一场风波。
这一趟出门回来,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脸色苍白,唇色也淡得几乎不见血色,更显得脆弱不堪。
她拉着红玉和蓝玉的手,十指紧扣,指节都有些发白,抽泣着说:“我这么辛苦图个啥?还不是为了如祁?为了让你们父子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的声音颤抖,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从前他最听我的话,我说东他从不往西,连一句顶撞都没有,连夜里咳嗽一声都要先问我冷不冷……可昨晚呢?”
她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与愤怒,“他居然当面说我坏话!说我狠心、说我偏心!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是我一条命换来的骨肉!他怎么忍心骂自己的娘?怎么敢?”
红玉赶紧劝,一边掏出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拭眼角,一边柔声安抚:“夫人您别多想,二少爷年纪小,心思又软,哪懂什么轻重,说出口的话就像风过耳,吹过就算了。”
她说话轻缓,生怕刺激到杨氏的情绪。
蓝玉也在一旁附和,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您千万别伤心。昨天那种场合,鬼火乱窜,怪声连连,谁不怕?二少爷多半吓坏了,脑子一乱才胡言乱语罢了。等他睡一觉醒来,自己都想不起来说过什么。”
杨氏攥着手帕拧成一团,指尖用力到发白,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她心里又酸又气,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一边抹泪一边咬牙道:“林家那个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装神弄鬼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蛊惑我儿子的心!”
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就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竟让我儿子跟我疏远!现在反倒跟如修那愣头青亲热上了,一口一个‘大哥’叫得亲热——他是忘了我是他亲娘了吗?”
蓝玉和红玉互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担忧,嘴唇微动,却终究谁也没有开口接话。
她们心里都清楚,此刻的杨氏正处于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刻,哪怕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引来一场风暴。
“我亲生的儿子,凭什么让她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杨氏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怒火翻涌,像是要把压抑已久的怨气一次性倾泻而出,“等回了城,我非要找她林家讨个公道!林家人算什么东西?竟敢插手我的家务事!”
“夫人,您先消消气。”
蓝玉小心翼翼地劝道,语气轻柔得几乎像在哄孩子,“眼下最重要的是您肚子里的小主子,万不可因为生气伤了身子。”
“是啊,夫人。”
红玉也连忙附和,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大夫不是说了嘛,胎位才刚刚稳下来,这几日尤其要紧,千万不能动怒,不然这几日熏艾调理的功夫全都白费了,对胎儿更是大大的不利。”
听到这话,杨氏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指尖触到温热的衣料,心口那股躁动的怒意似乎稍稍平息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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