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雪,下得很大,雪片像一片片的鹅毛,在空中悠然地舞蹈。
等到两人从酒馆里出来,外面已经银装素裹,被白雪装点成了童话世界。
街道上的树枝,上面托着厚厚的白雪。一辆轿车上面,也盖着厚厚的雪。
远远望去,一个个平房上,都是皑皑白雪。炊烟袅袅升起,仿佛是静止的画卷里,唯一动态的风景。
两人都没有骑车,并肩往前走。
静安没有戴围脖,有点冷,冻耳朵。
侯东来说:“这场大雪,你们大院要不消停了。”
静安说:“可不是嘛,又得扫雪。扫雪可冷了,手都冻僵。”
侯东来说:“要不我替你来扫雪?”
静安知道他是开玩笑,但也开心。歪头看着他,笑着说:“真的?”
侯东来说:“真的,不骗你,你以为我不敢?”
静安没有较真儿。
侯东来看到静安的脸冻红了,就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拿了下来。
他站在静安面前轻声地说:“别动——”
静安不敢看侯东来。侯东来一脸的笑意,把围脖围在静安的头上,又在静安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在前面系上。
侯东来说:“这围脖暖和吧?”
这是一条棕色毛线织的围脖。
静安说:“谁给你织的?”
侯东来连忙说:“是我妈给我织的,不是她。”
静安笑。
侯东来察言观色,明白静安心里想什么,他也笑了:“你不介意吧,谈到她?”
静安摇摇头。侯东来并没有继续说那个她。
静安轻声地问:“你们没有孩子?”
侯东来半天无语,却听到雪地里有一声叹息。
他没有说,静安也不问。那是一个人藏在身体里的伤,不要轻易地解开。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还是没有看到出租车。
侯东来忽然笑了。“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静安知道她说什么,低头浅笑。
风不大,雪片轻飘飘地从苍穹上坠落。
静安伸手接住雪花:“这雪多美呀,每次下雪,我可高兴了。”
侯东来端详着静安:“我觉得你是个内向的人,不善于交际。”
静安点点头,羞赧地笑。她内心是个自卑的小孩,只想躲在家里,不面对任何人,只面对自己的生活。
可来到社会上,她不得不面对各种人群,因为自卑,只能骄傲地抬起头,用自傲来面对一切风霜雪雨。
侯东来说:“你到大院工作接触的人多了,有些事情必须面对。”
静安抬起目光看着侯东来:“我发现一件事,做事容易,人与人交往却难。”
侯东来爽朗地笑:“你说对了,从来都是做事容易交际难。”
静安为难地说:“那咋办?”
侯东来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如果不会交际,那就少说,多听。”
静安不由得叹口气:“我怎么在大院里工作下去,面对人的时候太多了。”
侯东来望了静安一眼:“你不会耍心眼,就用真诚待人。记住,时刻要想着保护自己。”
静安不说话,只是笑。接连几次见到侯东来,她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直到在平安乡看到侯东来,又和侯东来去村里办事,她渐渐地发现这个人不一样。
他能在开会的那两天不动声色,完全不把胡乡长羞辱他的事情当回事。并且,侯东来也没表现出一点的卑微和胆怯,而是云淡风轻。
尤其是老胡和红玫出事,关乎人命的事情,侯东来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说完了。
静安觉得,侯东来跟她以前结识的男人不同。
她对这个男人有好奇。
没想到侯东来看了她写的小说《下乡》,两人就这么渐渐地拉近了距离。
走到静安的大门前,侯东来站在台阶下,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低头看着静安笑。
他个子高,静安站在门前的第一个台阶上,才跟侯东来平视。
侯东来说:“你家住平房,没有烧炉子吧?”
静安说:“烧了,出门的时候我封上炉子,回屋捅开,就能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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